二叔見“我”的神態語氣變得嚴肅,趕緊挺直了背脊坐正,一邊細想,一邊跟我們說:“遷墳的事兒也不是頭一次做了,當年大嫂和溫鈺下葬的時候,我們專門請了縣城的風水先生擇的置棺地散煞,下葬前都有用七星錢壓黃紙暖坑,而且散煞的三年裏沒有動過土。直到兩年前掐好了時間遷墳,才是做足了法事重新挪動棺材……說起來禁忌這方麵我們也挺謹慎的,似乎沒有犯錯。可偏偏遷墳後的當天,我老婆回家後就開始不太對頭了。”
胡天玄麵不改色的望著二叔,語氣淡然自若:“嗯,是不是時常噩夢,精神開始犯渾?”
“對對對!一開始就是仙家您說的這樣!”二叔拿起桌上的白酒喝了一口,用手背一抹嘴,接著道:“那天晚上她就開始做噩夢,我半夜被她吵醒,發現她在掐自己的脖子!我當時就嚇到了,趕緊開燈想把她喊醒,可奇怪的是無論我怎麼喊叫拍打,她就是醒不過來!”
二叔的眼睛睜得老大,雙手掐握著自己的脖子,給我們演示當時的場景。
“一直鬧到天亮她才是鬆了手,當時皮膚上的手指印清晰可見,都掐出一大片淤青了!問她夢到啥,她說夢裏個人影一直在哭著掐她的脖子!”
二叔搖搖頭,拍著膝蓋歎氣:“後來三天兩頭就做這噩夢,給我鬧得人都崩潰了!當時以為她在墳地撞了邪,按照老一輩的規矩,讓她弄了一勺白飯上頭插根筷子,拜一拜然後放在家門口。但這法子沒用,後來又試了燒紙錢和焚香叫魂,可惜都一樣沒有效果。”
“既然知道她撞上髒東西了,難道當時沒有替她找人來看事兒?”胡如雪柳眉微蹙,語氣夾雜著一絲責怪。
二叔擺擺手,連忙解釋道:“肯定找了啊!找的就是村裏的那個冥婆婆,她家裏的黃大仙給看了,讓我們拿硫磺給她泡澡,再把當初遷墳穿的衣服拿出來找個路口給燒了。我們也按她說的一一照辦,事後確實也安寧了半個月。
但是後來又不行了,我老婆開始整個人渾渾噩噩,白天醒著也沒個精神,每天神神叨叨的走來走去,怎麼做都治不好。沒有辦法,我怕她把自己掐死,晚上睡覺的時候就隻能用鐵鏈把她栓起來了。”
“硫磺屬火,能驅陰氣黴氣;燒了遷墳穿的衣服,是為了斷掉二者之間的聯係。按道理如果是普通的髒邪,這樣處理應該沒事了啊……”胡如雪喃喃說著,皺著眉在思考其中的細節。
胡天玄一直在默默傾聽,這會兒突然抬起深邃的眸子,詢問二叔:“從遷墳到現在都已經過了兩年了,為什麼到今天才想著上折雪山請仙?這兩年裏還發生了什麼事?”
二叔一愣,無奈的低下了頭:“唉……我一個人照顧她根本不能離開家裏太久,我兒子還要上學,放了假還得打工賺錢。如果上折雪山求簽的話,一來一回至少得大半天,我實在沒法子啊。至於後來的事情,就要說回咱們一開始提到的那件事兒了。”
他一把拿起酒杯,又囫圇灌了兩口。
“我老婆出事後我請了好幾次冥婆婆來,她也是用盡了辦法來幫我們家看事,但都一直不能從根本解決問題。後來我老婆突然有天不再掐自己脖子了,我以為她好了,睡覺就沒再用鐵鏈鎖著她,誰知道沒幾天,她半夜突然夢遊一樣的睜著眼走出去,這一走就走到了當初我大哥他們橫死的那口井邊!要不是我當時跟著她一起出去的,她怕是直接就跳進那井裏了!”
胡如雪猛地回頭望向胡天玄,神色微驚的道:“難道是他們自家人……?”
聽到這我開始緊張得心髒“砰砰”直跳,一種不祥的預感開始蔓延心頭。
胡天玄依舊神色如常的看著我二叔,聲音十分冷靜:“為什麼提到溫曉?那弟馬最後一次給你看事的時候,說了些什麼?”
“我把我老婆從井邊扛回家的時候,她嘴裏一直喊著曉貓兒的名字,後來事情也因此變得更可怕了……她時常半夜突然坐起來,也不顧手被拴著,身子直接扭曲成怪異的弧度,眼睛直勾勾的盯著我,嘴裏發出詭異的聲音,不停地重複著‘溫曉呢,溫曉呢’……”
二叔回憶到這個場景,臉色已經白得出奇:“真的太嚇人了,我當天晚上就打電話喊了冥婆婆過來。看完事之後,她家黃大仙跟我說,這是我老婆欠的債,要是想徹底解決問題,就要把溫曉給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