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麵的中心,一屍一鬼仍在相互纏鬥。
紅衣屍煞四肢僵硬卻絲毫不影響她的攻擊,抬著雙臂張開長著黑長指甲的手,徑直就去抓麵前的幼鬼。而溫鈺小小的身體雖隻是個魂體,卻不知哪來那麼大的力氣,總能在關鍵時刻抵擋住紅衣屍煞襲擊。
天上的一輪圓月不知何時又被烏雲半掩,月色蒙上一層微紅的光,從烏雲的縫隙中斑駁的投射到水麵,將河對岸起伏的青山映入水中,給漆黑的河麵增添了幾重幽深的倒影。
忽然一抹清朗俊逸的身影從那倒影上掠過,衣袂翻飛卻不驚起河麵一絲波瀾,不過眨眼之間,他已經抵達河心,手中寒鋒無聲挑起一抹劍花,直接就從紅衣屍煞和溫鈺的中間揮去!
從百鬼食祀到現在,被溫鈺糾纏許久紅衣屍煞早就怒紅了眼,這一下眼看就要捉到溫鈺的後頸,而胡天玄這一劍來得恰是及時!
隔著數米之外,淩厲的劍氣卻已經直接破風而去,紅衣屍煞察覺到了劍氣的襲來,忽然大驚失色的回頭,猛然一下硬生生地收回了爪子!
見溫鈺從紅衣屍煞的手下得救,我在高台上稍稍鬆了口氣,但下一秒,又立即把剛籲出的氣再次提了起來!
劍氣雖把這一屍一鬼暫時分開了,而溫鈺的魂體躲得太快,以至於一下沒控製住平衡,直接麵朝下猛地摔入水裏,在漆黑的河中驀然失去了蹤影!
我用力撥開前麵的道士走到了台子的最前麵,也不顧他們的叨念,一臉凝重地緊盯著隻剩下兩個身影的河麵,祈禱著溫鈺隻是平安的回歸幽冥去了。
“沒事,那東西傷不了老狐狸。”玄塵子就站在我身側,見我緊盯著水麵還以為我是在擔心胡天玄。
聽到他的聲音後我愣了愣,回頭朝他扯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嗯,那就好。”
等我再將視線轉回去,隻見胡天玄並沒有就此停歇,反而單手捏決劍鋒一轉,直接朝著紅衣屍煞再次揮出劍氣!
這一次劍氣裏注入了他的靈力,每每衝著屍煞攻去,便有一道道淡金色的劍光從上至下劃亮漆黑的水麵,如流星墜湖般颯踏而迤邐。
玄塵子環抱著胳膊,懷中隨意摟著他的招魂幡和銅錢劍,站在原地一副悠哉的模樣,眼睛盯著河麵上那個豐姿如玉的人突然輕哼一聲:“嗬,耍帥耍到我的法場上,也太過分了吧……看我下次不搬個桌子椅子什麼的,到他那小破廟門口算卦搶香客去!”
“……我賭一根白蘿卜,你凳子還沒坐熱就會被如雪姐給叉出去。”
“……靠。”
玄塵子黑著臉,賭氣似的不再搭理我。
我忍俊不禁的笑了笑,覺得跟他聊了兩句心裏也稍微沒那麼緊張了,便轉回了頭,將視線重新落在了河上仍在打鬥的那兩個身影。
隻見胡天玄身輕如鴻,恣意如鶴,如美玉無瑕的麵龐上是不苟言笑的清冷與嚴謹,手中長劍熠熠生輝,輕揮驟挑皆如遊龍戲水。
紅衣屍煞的注意力早已不在溫鈺身上,她一而再再而三的被人壞了好事,已經臨近了暴怒的邊緣,但無奈胡天玄的攻勢利落而迅猛,幾番回合下來她隻有退守的份兒。
我與胡天玄相處了五年,倒還是第一次見他正兒八經的鬥法。
平日裏我隻見過他坐在後山的寒鬆下,拿著雪色的緞絹輕輕擦拭他手中握著的那柄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