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之前卯足了勁兒去追二嬸兒,現在坐在車上放鬆下來,渾身就跟抽了骨似的發軟,困倦之意慢慢的席卷而來。
“別睡,坐直了。”在我昏昏沉沉快要睡著的時候,胡天玄分神抽出一隻手來,指尖蘊著一點淡金色的靈力,輕輕點在我的眉心。
他的指腹溫-熱柔-軟,觸碰在眉心時令我特別的舒適,緊接著一陣清清涼涼的感覺從眉間傳入我昏沉的腦海裏,我像是忽然喝了一杯香氣四溢的薄荷茶,身上的困倦之意瞬間消退了許多,就連酸軟無力的四肢,都跟著恢複了些許力氣。
“噢……知道了。”我抬手拍了拍兩邊臉頰,打起精神從座椅靠背上坐正了身體,目光注視著窗外飛馳而過的樓房與車輛,才發現我們現在已經進入了縣城。
隻是這會兒我暫時失去了對縣城的興趣,隻盼著紅綠燈能夠快一點,好讓我們趕緊把二嬸兒送到醫院救治。
二叔在後麵打電話聯係著溫洋,讓他打完工以後快點過來縣城醫院。因為二叔的手機有些漏音,我從他們對話的內容裏聽出,溫洋打工的地方好像就在縣城裏。
胡天玄保持最快的合法速度,直接將車開到了醫院的大門口,然後交代我進去直接找急診部的醫務人員,他自己得先去找個地方停車。
我聽從他的話,讓二叔快點把人抱下來,然後自己小跑著在前麵替他倆開路,帶著他們直接衝進了醫院急診部大門。
“醫生!醫生在哪兒?!快來救人啊!”二叔比我熟悉凡人世界的規則,才一踏入急診大門,就已經開始用力大聲喊了起來。
醫護人員來得很快,轉眼就將叔嬸兒二人團團圍住,同時推來了急救車床,將二嬸兒抬上去平躺著,然後匆匆推進了旁邊的急救室。
直到那圍著床位的簾子被拉上,我和二叔才是轉身到旁邊的家屬等候區,找了個位置坐下來耐心等待。
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充斥著我的鼻腔,患者家屬們時不時的哭泣大喊讓我心裏一直無法平靜。
我移動視線環視了周圍一圈,原來這到處都是冰冷的白牆、與家屬們充滿悲痛神情的地方,就是塵世裏的醫院。
以前我媽生了病,都不舍得花錢來這裏看醫生。我還以為這裏是什麼金貴的地方,原來所有人在這兒都一樣,都得為生老病死低頭。
“曉貓兒,你嬸兒今天不都還好好兒的嗎,怎麼就突然發神經一樣的跑出去,還弄成了這副模樣?”二叔雖然心急,但也努力克製著情緒,放緩了語氣後才是好生向我詢問。
二嬸兒中邪是出乎意料的事兒,但終究是我把她追丟了,才讓她傷成了現在這樣,所以這事兒說到底我還是撇不了幹係。
我舔了舔有些幹澀的嘴唇,望著地麵,不敢看二叔的眼睛:“對不起……我明知道二嬸兒不對勁兒,還是沒能追上她,導致她被那個風水師控製了神智,還傷成了這樣……”
“風水師?你是說那個殺千刀的?”
我點點頭,一想到二嬸兒在林子裏的模樣,心裏就隱隱發怵。
“哎喲……這都是些什麼事兒啊……”二叔有些發狂地抓著自己頭發,顯然心態已經崩了:“我們都是普通人,過著最普通的日子,為什麼要我們陷入這些莫名其妙的詭異事情裏麵?為什麼……”
我也想知道為什麼,為什麼從我小時候到現在,溫家怎麼就一直離不開這些莫名其妙的詭事。
望著彎腰抱頭看著地麵發愁的二叔,我一時間舌根發苦,不知該說些什麼。
“這婦女的家屬呢!”
急診室床位的簾子拉開了,護士推著二嬸兒往住外走,醫生拿著個記錄本正在尋找我們。
“在這兒在這兒!”二叔連忙起身,迎向了那位穿著白大褂的大夫。
我跟在他身後趕過去,一起聽著醫生的話。
“患者身上有多處磕傷劃傷的痕跡,應該是扭傷了腳踝,導致失足從高處滾落到低處,被環境造成的傷害。另外她肺部有些積水,應該是跌到了河裏,掙紮的時候嗆到了水。而她昏迷不醒的原因,是因為頭部受到了撞擊,導致了腦震蕩以及深度昏迷……”
我聽得一愣一愣的,沒想到短短時間內二嬸兒竟然受了這麼多傷!
“總之她的情況需要住院觀察,讓一個家屬先陪她轉入病房,然後另一個去給她繳費辦手續吧。”
二叔的神色忽然一變,不著痕跡的摸了摸口袋,輕聲詢問醫生:“繳費……需要多少錢?”
“喏,單子上寫著呢。趕緊去吧,我先去處理別的患者了。”醫生把繳費單之類的東西塞到了二叔手裏,急匆匆的投入到了下一位患者的救治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