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腦海中驚雷炸開,我錯愕的睜大了眼,撐在地上的手開始止不住地顫抖。
早些年的時候,我時常會跟在胡天玄的身後,他抬頭看雲,我便也看雲;他在鬆下自我對弈,我便站在一旁守著他對弈;他若竹林中撫琴,我便坐在他身邊靜靜聆聽;他要是什麼也不做,隻是站在院中望著遠處出神,我也能一言不發的跟在身側,一站就是大半天……
但他向來是個喜靜的人,獨自住在幽篁殿也是不願有人打攪。所以有時他被我跟煩了,便會忽然頓住豐姿如玉的背影,轉過身來垂眸看著我,嗓音清淡的道:“你是影子嗎,一直跟著我做什麼?”
我總是仰起臉來展露笑容,充滿期待的問到:“仙哥,你什麼時候帶我下山?我什麼時候才能與你一起出馬看事?”
那時他隻是風輕雲淡的移開目光,轉身邁開蓮步繼續往前走,隻留下一句輕飄飄的話:“待時機成熟,你學好本事,年滿十八以後。”
從此之後,我一直都掰著指頭算著日子,一直默默等著十八歲的到來。
可卻從未想過在這十八歲終於來臨之際,卻也是讓我搬離幽篁殿的時候……
這件事來得太過突然,讓我頓時就手足無措,我想衝下去立即拒絕胡如雪的提議,卻又不知該用什麼理由才好。
耳朵依舊貼在地板上,遲遲沒等到胡天玄的回答。
我屏住呼吸,心裏提著一口氣,就像是在等待審判的犯人一樣。
過了良久,下麵終於傳來了他低沉又漠然的聲音:“這件事且先放著,等慶典結束之後再議。”
“呼……”我長長地籲了口氣,渾身脫力的翻了個身,四肢大敞躺在浴室的地板上,心有餘悸的望著頂上燭燈發呆。
還好胡天玄他沒有立即首肯這個提議,那麼剩下的時間內我可以找個機會,好好兒去與他表明我不想搬走的意願。
“誒?大中午的這麼熱鬧?我就說剛去廟裏怎麼找不見人,原來你們都在小采這兒啊!”
玄塵子的聲音清朗又充滿朝氣,竟然直接能從院子裏傳到樓上來。
我趁機從地上爬起身,躡手躡腳的又跑回了房裏,然後透過圓窗往下看,果然瞧見他身著道袍腰間別著把銅錢劍,正意氣風發的準備踏入屋子裏。
“師父!”我站在樓上喊了他一聲,便看見他倒退著步子,又從門邊兒回到了院裏。
玄塵子抬起俊臉往我這兒看,笑容暖若煦陽:“喲,丫頭!幾日不見,可有想為師?”
平日裏玄塵子這人大大咧咧慣了,有時咋呼起來讓人頭疼。但此刻見到他那張眉目飛揚的俊臉,忽然間我有種說不出的心安。
“我忙著哩,才沒空想你。”我勉強扯出個微笑,想與他打趣兒卻有心無力。
玄塵子也沒聽出我語氣裏的低糜,隻管挑了挑眉,笑嗬嗬的朝我揮手:“好嘞,那等過幾日你想我了我再來。這下我急著找如雪有事兒呢,再見!”
“誒師父……”我欲言又止,他卻朝我爽朗一笑,精神抖擻的進了屋。
不出一會兒,他果然把胡如雪帶了出來,也不介意胡如雪正冷著臉,仍舊笑盈盈的一路與她說著話,然後兩人就這樣漸漸走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