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往西,村屋瓦舍逐漸稀少。再朝前走了一陣,已是出了村落踏入荒郊野嶺。
天上那彎弦月已被吞噬了一半,暗淡的銀光稀薄可憐的灑在林子裏,卻被茂密重疊的枝頭遮了個嚴實,一點兒也沒漏在地上。
森森鬼氣化作濃霧,蔓延於整個林野之間,灰蒙蒙的一大片,讓本就陰冷昏暗的山林裏更是伸手不見五指。
豔鬼不知從哪兒變出了一盞燈籠,紙糊的燈麵慘白無色,透出幽幽的微弱燭光。他將其輕輕握在手裏,步伐悠哉的走在我們最前麵。
“如雪,你冷麼?”玄塵子一邊脫下外套披在胡如雪的肩上,一邊放輕聲音關切的詢問。
胡如雪朝他笑了笑,取下衣服又還給了他:“我有法術護身,不會覺得冷。你自己穿著吧。”
玄塵子這才想起她是仙家,冷暖可以用修為來抵擋。朝身旁的人憨厚一笑,麻利地將衣服又穿了回去。
初秋的夜裏本就寒涼,此時陰氣盛行,雖然手中一直傳來胡天玄掌心的溫度,可我還是忍不住用另一隻手搓了搓胳膊。
走在前麵的豔鬼聽了他倆的對話,忽而彎起嘴角輕笑起來:“喲,小道士可以啊,你比後麵那狐狸,要懂得憐香惜玉多了。”說罷回眸在黑暗中望了我一眼,停下步子,故作憐惜的向我伸出一隻手:“林裏陰氣重,小姑娘要不要來我懷裏?我不懼寒氣,正好給你暖暖身。”
暖身?他身上的陰寒之氣比誰都重,再看他此時嘴角噙著的那抹似笑非笑的魅惑笑容,鬼都不信他能安什麼好心。
正欲張口拒絕,突然被牽著的那隻手驀然被身側之人握緊,而後眉間忽然一涼,一股鬆香伴著淡淡的血腥在我眉心慢慢散開,緊接著身上的陰冷之氣逐漸消散,陣陣暖意蔓延全身。
我輕輕碰了碰額頭,意識到這是胡天玄用指尖血液結了法印,可以給我封竅辟邪,阻擋陰氣入體。
我抬起臉笑著正欲朝他道謝,卻見胡天玄麵色沉著不驚,雙目直視著豔鬼,語氣是一如既往的平淡無瀾:“你若是覺得那隻手多餘,本座不介意幫你這個忙。”
明明是聽著沒什麼情緒的話語,卻讓豔鬼迅速收回了自己伸出的那隻胳膊。他將百花廣袖扯下一些,轉身輕輕嗤笑:“嗬,不過開個玩笑而已,還護上食了。真是有意思。”
胡天玄眸光微寒,正欲啟唇說話,這時候前方忽然傳來陣陣鬼哭,瞬間將我們一行人的注意力都拉了過去!
我順著那些聲音的方向張望,透過重重濃霧似乎瞧見了一片幽綠的火光,火光之後隱有一座模糊的房屋輪廓,而那些撕心裂肺的鬼哭,便是從裏頭傳來的!
“好濃的煞氣!想來屍煞應該就在前麵!”玄塵子神色嚴肅的抬手捏決,將召來的七寶銅錢劍瞬間握在手中。
胡天玄抬眸注視著那個方向,眸中神色深邃如海:“月噬就要完成了,速度過去打斷屍煞吸食陰氣。”他鬆開握著我的手,把我輕輕推給胡如雪:“一會兒我可能顧及不到采兒,如雪你來照顧她。”
見胡天玄與她擦肩而過,胡如雪輕輕拉住他的一隻袖子,神色擔憂的望著他說到:“天玄哥哥,萬事小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