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艘遊艇還挺豪華,裏頭除了幾個舒適的休息艙以外,還有幾個可以看電影、唱歌、喝酒、打桌球的娛樂艙,以及餐廳、廚房、浴室、桑拿等生活艙。
因為這趟出海去的是凡塵俗世之外的地方,楚虞把原本在遊艇上工作的管家與服務人員全都放了假。他親自在二樓的甲板上擺了一張長桌,此時正一個人忙前忙後準備著下午茶。
我說來幫他的忙,他卻讓我去船艙裏好好兒歇著。推來推去好幾回,我也就作罷了。
大夥兒選擇了家庭影院艙,各自安靜的看著電影。我忽然覺得,與其說這次是出海是為了執行任務,倒更像是在趁機度假。
我窩在懶人沙發上,姿態慵懶地抱著一個軟枕,十分平靜地注視著幕布上的畫麵。
投影儀裏播放著一部驚悚片,但我這種從小生活在狐仙廟,聽著事主們各種古怪詭事長大的人,其實根本就沒什麼波瀾。
瞥了一眼坐在我前麵的幾個人,豔鬼本是就是個鬼物,根本也不懼這些東西,倒是他懷中窩著的楚薇,總是在劇中精彩環節突然發出一聲尖叫。
我搖了搖頭,朝胡如雪掃了一眼。
她這次沒坐在玄塵子旁邊,倒是挨著胡天玄的身側。表麵上看著平靜淡定,但每次隻要楚薇一叫,她拿著飲料的手就會跟著猛地一抖,然後默默往胡天玄的身邊挪近幾寸。
仙哥倒是真正的麵無波瀾,連眼都不怎麼眨。亦如他平時的淡然自若,否極泰來。
我看著他倆挨坐的背影,又想起早上那紮眼的一幕幕,心裏像是萬馬奔騰似的鬧得慌,便有些煩躁的收回了視線。
忽然間隱約聽到一陣微弱均勻的呼吸聲,在我的沙發旁輕輕響起。
側過頭垂眸一看,隻見懶人沙發邊兒上枕著一個金發美人,他漂亮的眉眼輪廓深邃,此時毫無防備的睡顏,驀然讓我的心弦跟著鬆弛了幾分。
不禁在心裏暗笑著,這家夥真不愧是隻貓啊。
下午茶很快就準備好了,電影也恰好結束。
大家坐在甲板上的長桌旁,有說有笑的談論著方才的電影細節。
玄塵子故意嚇唬人,專挑著那些細思極恐的地方來講。胡如雪聽得直皺眉,實在聽不下去了,就推了他一下讓他別說了。
到了下午,海麵的風便越來越冷,我突然打了個噴嚏,難耐地揉了揉發癢的鼻子。
胡天玄抬眸看向我,順勢脫下身上的駝色羊呢外套,輕輕披在我的身後:“冷就進去,要是一會兒下不了水,就跟如雪一起呆在船上吧。”
背後突如其來的溫暖,確實讓我舒服了許多。但我心裏還是有些不痛快,慪氣地一把扯下肩頭這件散發著鬆木清香的衣服,將其還給胡天玄:“不用,我沒事。”
說罷起身跟大家打了個招呼,說自己有點暈船,想去後邊獨自歇一會兒。
我來到了船尾的欄杆旁,彎著腰手肘撐在白色的欄杆上,海風吹得頭發肆意飛舞,臉上一陣陣發麻的觸覺,讓我的頭腦也跟著清醒了幾分。
我在心裏來回想著,明明告訴過自己要知足,為什麼我總是會控製不住自己,總是會不停的貪心呢?
好像一看到仙哥關心別人,對別人好,我心裏就特別的難受。可仙哥不是我一個人的,他想對誰好,到底也還是他的自由。
我反複告誡自己,不能跟他置氣,沒有必要跟他置氣。隻要仙哥對我好,我就知足。
正在給自己做著思想建設,身後忽然響起一陣輕盈的腳步聲。還沒轉頭,便見金發美人學著我的模樣彎腰倚欄,順手遞了一樣東西給我:“喏,薄荷味,可以緩解暈船。”
草綠色的包裝紙,裹著一顆圓圓的物體——是一根棒棒糖。
我微微一愣,接過糖果,拆開包裝塞進嘴裏,朝他笑了笑:“謝謝。”
本以為薩彌爾是來跟我談心的,結果他什麼也沒說,伸手揉了揉我的頭發,笑著對我道:“你在這等我,我去給你拿件外套,好嗎?”
我點點頭,看著他的背影走進了船艙,複而又轉過身重新看回大海。
忽然耳邊的波濤聲變得異常響亮,與其說是浪花相互拍打,倒更像是千尺瀑布飛流直下,水帶落下發出的嘹亮撞擊聲。
我抬頭順著聲音的方向看去,隻見遊艇的側前方,水天一線近在眼前不遠之處!
偌大的東海不知何時到了盡頭,而這海的盡頭是一方斷崖式的深海巨型瀑布!深藍色的海水從高處飛速下墜,浩蕩地奔湧向低處的混沌海麵,融入那潛伏在深淵中的一輪巨-大旋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