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聞漓的廟裏專門給人占卜凶吉,他在看相和算卦這方麵,在五仙中確實是門道精通。
本來這次從東海回山以後,我以為那件事情已經暫時告一段落。但經他這麼一提,心裏當即“咯噔”一下,開始惴惴不安起來。
我下意識的摸了摸額頭,用力咽了口唾沫,緊張的看著他說到:“那……那便勞煩聞漓幫我看看了。”
“嗯。來,先把手給我。”灰聞漓端正坐姿,脊背挺得筆直,將手從攏住的袖口伸出,示意我把手放在他掌心上。
“好。”我伸長手臂,攤開手掌,掌心朝上伸直五指,方便他給我查看手相。
灰聞漓接過我的手掌,垂下清澈的眸子細細查看一番,也不過是數秒時間,秀氣的眉峰緩緩皺在了一起。
這下我更是緊張了,連伸出去的手都跟著有些顫抖:“怎、怎麼了,你怎麼這副神色……”
灰聞漓沒有做聲,隻是鬆開了我的手,接著翻手變出三枚天寶銅錢,一邊單手捏決置於身前,一邊輕動嘴唇無聲念著什麼口訣。
隨後那三枚天寶銅錢齊齊從桌麵立起,開始各自順時針飛速旋轉起來。
灰聞漓微垂明眸,目光縹緲似是神遊。身後長發無風輕舞,兩隻袖擺也跟著微微飄動。
我盯著他看了半晌,見他生得一副青稚少年模樣,平日裏談吐也是溫和有禮,沒想到這算起卦來,竟給人一種仙風道骨、老神在在的感覺。
黃梨鳶似是對他算卦的模樣見怪不怪,兀自又拿起糕點啃了起來。白芷和白慈都安靜的坐著,不造半點聲響。
突然“啪”的一聲,三枚銅錢齊齊落於桌上,陰陽兩麵各不相同,但顯然卦象已現。
灰聞漓注視著這三枚銅幣,手指飛速掐算,眉頭蹙起後又散開,隨後雙眸圓睜,竟是一副震驚的模樣。而後沒等我琢磨透徹卦象深意,他卻一拂袖,撤了桌麵銅錢。
他的表情變化被我盡收眼底,我實在坐不住了,抬手輕輕扣了扣桌麵,催促道:“聞漓,卦象怎麼說的,你倒是快跟我講講呀!”
雖說我也在書院學過些許演算占卜,但沒有仙家們的靈力與法術,終歸隻是窺得皮毛,無緣天機。
灰聞漓抬眸注視著我,張唇欲語,但似乎不知該如何開口。直到嚐試幾番後連黃梨鳶也開始催他,他才是重新把手揣回袖口,長歎一聲,說了八個字:“孤煞難解,唯逢天乙。”
“啥?這解的什麼卦啊,你說詳細點嘛!”黃梨鳶也被他弄得一頭霧水,輕輕推了一把灰聞漓,催他趕緊說清楚。
灰聞漓垂下視線,端起大麥茶淺飲一口,捧著茶杯說到:“此卦陰陽難辨,即為大凶,也可為上吉。還是得看個人造化。”
我是個什麼命格,自己向來清楚。方才聽他那八個字中提到孤煞,便也猜到了幾分。於是看向灰聞漓,試探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我這個命格還會給我帶來劫難,但也不是沒有化解的法子,是嗎?”
灰聞漓既不點頭,也不搖頭,隻是垂著眸子看著杯中淺黃的茶水,緩緩吐出一句話來:“卦不可算盡,畏天道無常。別問了,自己注意人身安全便是。”
嘖,什麼意思嘛!明明是他自己要給我算卦,現在算好了,又不肯將卦象說清楚!
我一口氣憋在胸口差點把自己哽住,趕緊暗自籲了幾口氣,才是把氣兒給順了過來。
白慈察覺到了我心底情緒的波動,一邊輕抬玉手拿起茶壺給我添茶,一邊溫聲細語的笑著說:“沒事兒,小采。那卦啊,說不定他自己都沒解明白呢。”
灰聞漓倏然抬眸,看向白慈欲要為自己辯解,但轉念一想,還是閉了嘴。
我倒是沒有不高興,隻是好奇心過重罷了。既然灰聞漓不肯說,我也不會去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