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動聲色地站起身,將掉在地上的錦囊撿起來,抬手拍幹淨上邊兒沾著的灰塵與落葉,然後把它仔細收到袖口裏,這才是轉身直視著身後之人,麵無表情的道:“明明是在光天化日下,大庭廣眾前,我們怎麼就鬼鬼祟祟,還見不得人了?”
身後眉眼張揚的女子,身著一襲奪目的紅色錦裘。她站在幾個小跟班的最前麵,似笑非笑的看著我與司空渺:“大冷天兒的,既不練劍也不去烤火,倒與一個啞巴擱這兒坐看閑雲?靈采啊靈采,我是真沒看出來……你還挺多情的嘛。”
自從千歲慶典的那次比試大會過後,直至今日前,我已經月餘沒有見過耶律欣。
當初我倆共同摘得劍道比試的桂冠,成為楓瀟山院弟子裏並駕齊驅的翹首,或許眾人隻看得到我們襟邊戴花時的風光無限,卻無人能知曉,在當初那場比試裏,我與她之間究竟暗藏了多少真正未見光的細節。
身為仙家子弟,心機與實力一同用盡,最後卻與我一介凡夫俗子平起平坐。耶律欣心裏到底有多不服,現在幾乎全都寫在了她的臉上,至於為何這番又來找我發難,也就不言而喻了。
司空渺聽了那些話,垂在身側的手慢慢握成了拳,紅潤的唇抿成一條線,似在隱忍,又像是在爆發邊緣。
境內弟子都以為他是不會說話的啞巴,他本也是不屑與他們說話的。見狀我遞給他一個“冷靜”的眼神,轉頭朝耶律欣微微一笑,徒有嘴角弧度,眼裏卻沒起什麼波瀾:“我也是沒想到,你還挺關心我的嘛。”說著目光在耶律欣與她後麵那些跟班身上遊走,繼而若有所思的道:“嗐,也可能是我想多了,畢竟有些思想低俗齷齪之人,向來看什麼都是髒的,我又有什麼好計較的呢?”
“說誰呢!你這個不要臉的小浪蹄子!”耶律欣還沒發話,她身後站著的兔仙倒是先氣紅了眼。
耶律欣狠狠瞪了她一下,又回頭過來,抱著胳膊朝我勾了勾唇角:“嗬,誰髒誰知道。”她唇角噙著傲慢笑意,一邊步步朝我走近,一邊眼神輕佻的望著我:“聽說啊,有些人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身為弟馬,卻在勾搭自己的仙家……你們說,好不好笑?”
“哈哈哈,到底是誰啊,真是不要臉呀!”
“凡人也敢肖想仙家?這是近年來我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可不是嘛,凡人向來就愛癡心妄想,難道你們不知道麼?”
少女們掩著唇一頓哄笑,那些個嘲諷的眼神,宛若尖刺一樣紛紛紮在我身上。
縱然沒有指名道姓,但心底藏著的那一抹心虛,卻著實讓我有些不安。
我原本風輕雲淡的臉色頓時黑了下來,握緊小木劍向前邁進一步,與耶律欣足尖頂著足尖,咬著牙冷冷看著她:“我警告你,東西可以亂吃;但話,可千萬不要胡說八道。”
“胡說八道?我沒點名又沒道姓,你靈采急什麼?”耶律欣嗤笑一聲,湊到我麵前與我四目相對,刻意壓低聲音,陰陽怪氣的道:“說起來……昨日在藏書閣內,有人看到你與天玄神官走得很近,甚至舉止還有些曖昧不清……莫非那個肖想自己仙家的人,就是你?”
心髒“咯噔”一沉,瞳孔驟然緊縮。
這一刻,像是有人掀開了我本就貧瘠的心土,將那些被藏起來的種子蠻狠挖出,並強行給它們澆水施肥,好讓那些秘密開始肆無忌憚的蔓延叢生。
我靜靜看著耶律欣眸子裏的那抹譏諷,心中虛浮不安,雙唇也有些控製不住地顫動:“你、你閉嘴……昨日不過是我借閱書籍時恰好在藏書閣樓上遇到了仙哥,之後便與他聊了兩句罷了,你少在這以訛傳訛,無中生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