薩彌爾收緊胳膊,將我抱得更緊,眼睛平靜的直視著胡天玄,毫無妥協的意思。
“她從來都不是你的附屬品,何來歸還一說?”
胡天玄麵覆薄霜,眼眸深邃,好似寒潭望不見底:“她是我的弟馬,自是由我照看。”
“好一個由你照看。”薩彌爾勾唇輕笑,再抬眸時,明媚的雙眼神色霎然銳利:“讓她三番兩次落入歹人手中,到頭惹來一身傷痛。如此疏忽,這便是你的照看?”
從沒有誰這般忤逆過仙哥,哪怕是我,也不敢在他麵前這般展露棱角。
眼看著仙哥眼神越來越冷,我的心也“咚咚”直跳。無奈虛弱得說不了話,隻能趕緊拽了拽薩彌爾的衣襟,示意他放開我。
薩彌爾明知我的意思,卻故意無視忽略,麵不改色繼續道:“倘若真是這般,還不如讓我帶她離開。今後由我守在她身側,由我來為她悉心照顧。”
這人說什麼呢!真是越說越離譜,越說越沒個邊兒!
我有些微惱,鬆開被我扯得稀皺的衣襟,皺著眉握拳在他胸口輕捶一下,氣若遊絲的開口:“休……休要胡言……我不……不跟你走。”
薩彌爾抱著我的手微微一顫,凝眉垂眸看著我。眼中湖泊波光粼粼,似藏有千言萬語。
我狠下心來,故意偏頭不去與他對視,忍著身上疼痛,抖著手去捉仙哥白若玉蔥的指尖。
不過一個小小動作,冷汗卻立即順著下巴滑落。
胡天玄一直冷眼看著,臉上無波無瀾,渾身散發著比夜雪更寒涼的氣息,連帶著那股淡淡的鬆香,也散在風中,異常凜冽。
察覺到我握住他指尖的手毫無溫度,他神色微變,脫下外袍披在我身上,然後不著一言,一把將我從薩彌爾懷中強行奪過。
“你幹什麼!沒看出來小采受了很重的傷麼!”薩彌爾上前一步,欲要將我搶回去。
胡天玄直接抱著我轉身躲開,微微側首,眼波一凜:“既然知道,就不要再給我耽誤時間。采兒的傷你救不了,勸你別再糾纏。”
“是,我救不了她。那你呢?你又憑什麼帶走她!”
胡天玄抱著我邁步往前,聞聲腳下一頓,背對薩彌爾,淡淡地丟下一句話:“隻憑你不能,而我能。”
說罷目不斜視,徑直往玄塵子他們身旁越過,無視胡如雪的呼喚詢問,直接帶我化作一團煙霧,直奔折雪山上飛去。
眼前一切本就不太清晰,被他護在懷中疾馳於雲間,隻覺得薄霧遮目,風從耳過,除了霜凍眉睫,便感知不到其他。
我把頭埋在他頸間,雙手圈緊他的脖頸,貪圖著他身上溫暖,與這片刻難得的親近。
可惜溫家小院不過就在折雪山下,不過須臾,耳邊風聲驟停,隻剩那人白靴踏在雪地上,所發出的極輕“沙沙”聲。
幽篁殿的燈籠一盞盞亮起,鶯黃飆光從屋中傾瀉,緩緩流淌在皚雪上,頓時滿園昏黃。
我被這暖光晃了眼,待睜眼看清眼前樓閣,心中倒是有些不解。
他不是該帶我去找白慈醫治麼?怎麼把我直接帶回了幽篁殿?
胡天玄推開雕花木門,輕抬長腿跨過門檻。
身後門扉無人自掩,昭然杜絕一切叨擾。
他步至矮榻前,小心翼翼地將我放在軟墊上,隨後拂開衣擺坐在一旁,捏住我的手腕親自號脈。
“肺腑受寒,三魂不穩。天煞命格動蕩不安,欲要破魂而出。”仙哥的眉峰越蹙越緊,目光移到我的臉上,神色凝重,隱有一抹看不透的情緒:“稍後我會替你將魂魄歸位,穩住命格。但其中痛楚,會是現在的數倍。”
原來我的三魂被那井中觸手拉扯得有些錯位,導致天煞命格不受控製欲要衝破魂體束縛。這也是養屍人所要的效果,和最終想要達到的目的。
可現下魂魄撕裂的疼痛已經讓我呼吸都如同針紮,我根本不敢想仙哥所說的數倍,究竟會是一種什麼樣的苦難。
我勉強咽下一口唾沫,用虛弱的氣聲,對身旁的仙哥說:“好……那就麻煩仙哥了……”
胡天玄靜靜地看了我片刻,抬手撥開我額前被冷汗浸濕的發絲,聲音低沉溫柔:“一會兒若是疼,便咬我的手背。隻管放心發泄,不用顧及我的感受。”
我怔怔的看著他,看著那燭光下如畫描摹的麵龐,心尖微顫,動容一片:“仙哥……我不怕,你放心吧。”
他沒有再多說什麼,抬手在我幾處穴道輕點幾下,而後雙手蘊滿溫和靈力,順著我的骨相渡入體內,從頭至腳,慢慢遊走全身。
靈力所過之處一陣清涼觸感,像是有什麼東西纏住了我的四肢百骸,一層一層的把我包裹起來,如同琥珀封蠟,將靈魂凝固體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