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中爐火彤紅,幹燥的熱氣將雨中乍起的春寒驅退,熏得屋中一片暖意。
我回到小樓時,樓上已經放好了可以泡澡的熱水,那人又放了一碗薑棗茶在小桌上,便轉身回自己屋裏換衣裳去了。
我渾身泡在他提前準備好的熱水裏,隻覺得身上寒氣一點點消散,暖意逐漸將我團團包裹,渾身一片舒適愜意。
“唉……”忍不住靠在桶邊喟歎一聲,視線望著水中升騰起的霧氣,又想起了雨霧中那人淡淡的神色,與那風華內斂的眉眼。心中隱隱悸動,心跳愈漸大聲。
怎麼辦,怎麼滿腦子都是他啊。
人在清閑的時候最容易亂想,尤其是清閑又恰巧獨處一室之時。
比如現在。
我將打濕的棉巾蓋在臉上,開始回想那人方才不悅時的神情。
想著他皺起的眉究竟是因為自己在雨中多待了那麼一會兒,還是因為與別人外出多時還遲遲不歸。想著那所謂的獨占欲到底體現在什麼時候,自己又如何才能分辨那究竟是個什麼樣的情緒。
可思來想去琢磨不出個所以然,反而又想起自己弄髒了胡念清的白衣,還沒替人家清洗。於是又泡了片刻,起身穿好衣裳,費了差不多一盞茶的功夫,才把那衣裳變回了一塵不染的模樣。
“唉,總算洗好了。”我滿意的看著手中似雪的白衣,又想起屋外仍是煙雨迷蒙,便抱著衣服轉身下了樓,拿去火爐子旁邊烘一烘,也好幹得快些。
衣服烘好的時候,胡天玄穿過雨霧在屋裏收了傘,見我舉著那件白衣左看右看,便皺了皺眉,問到:“你在做什麼?”
我早就嗅到了他身上淡淡的鬆香,聞言轉頭望向他,彎眼笑道:“我把念清的衣裳給他洗好了,打算明天還給他。這不在瞧瞧哪裏沒洗幹淨,也好再補救一下。”
胡天玄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徑直略過我身後,坐到矮榻上去:“洗什麼,扔了。”
“哈?什麼?”開玩笑吧?我詫異的看著他,趕緊把衣服疊好:“不行不行,有借得有還,何況人家還是少主呢,我哪兒敢隨意丟棄人家的衣裳。”
胡天玄沏茶的手一頓,抬起眼睫看著我,語氣清冷:“男女授受不親,你穿過的衣裳,他怎可再穿。反正扔了便是,他不會介意。”
我倒是沒想到這點,可都已經洗好了,怎麼說也得還回去。到時候人家明說不要了我再扔,那也不遲。
莫名的腦海裏忽然想到另一方麵,我微微一怔,走到榻邊坐下,對那人道:“仙哥你這番話也不對,你的衣裳我都披過許多次,你不是也沒扔嗎?”
胡天玄抿茶的杯子一抖,茶水險些傾灑。他幹脆也不喝了,將茶杯放回桌麵:“不一樣。不信你將衣裳送回去,便知曉了。”
“噢……”我撇撇嘴,捧起薑棗茶喝了一口,想起什麼,又對他道:“仙哥,你不是說鯤子找我嗎?把鯤蛋拿來吧,我看看他。”
那人袖子裏的手不自然的曲起,倏然垂下眼睫,看向茶水,神色淡淡的道:“沒事了,他已經睡了。”
“……”我捧著碗眯著眼看著他,明知定是他隨意扯的借口,好讓我趕緊回來,卻也不敢直接去點破。
罷了。
我放了茶碗,砸了咂嘴,想起了十五燈會的事兒,便撐著下巴望著他,一臉討好的道:“仙哥仙哥,聽說十五元宵節山下會舉辦燈會,我上一次參加還是小時候呢,時隔多年好不容易村子裏才又舉辦一次,我想跟師父還有念清他們一起去看看,你說行嗎?”
胡天玄沉吟片刻,微微點頭:“去吧。這次燈會我也有所耳聞,正好山中還未正式開課,若有弟子感興趣,可以自行去看看。也好感受一下風土人情,體會一下人間的熱鬧,釋放一下少年天性,來日也好更專注的潛心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