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段往事不算長,說完也不過幾回落棋的功夫。
胡天玄聽罷神色依舊風輕雲淡,攬在我腰側的手,指腹有一下沒一下的在腰線上輕磨。
我見他依舊老神在在,便故作苦惱的模樣,說到:“唉,當年我舍命陪君子,在那大雨裏為你撐了那麼久的傘。可憐等驟雨初歇之時,衣衫鞋襪都已經淋得濕透,而仙哥你卻拂袖走得瀟灑,連問都沒有問我一句,‘可有受寒?’”
說著顰眉搖搖頭,語氣十分惆悵的歎道:“唉……當真是落雨無意,仙哥無情啊。”
胡天玄見我絮絮叨叨說了一段陳穀子爛芝麻的雨中舊事,又喋喋咻咻的跟他埋怨著說他無情,心下覺得有些哭笑不得,但麵上還是那般波瀾平靜。
他瞟了我一眼,淡淡的道:“你還好意思提?我都未怪你多此一舉,平白壞了我的法術,攪了我的意境,既讓我淋了雨,又讓我無法繼續專心對弈。你倒好,身為始作俑者,反而先怪起我無情來了?”
“嘖,什麼呀。”
我見他不解風情,便鬆了挽著他脖頸的手,不滿地道:“若不是見你在淒風苦雨中太過寂寥,我才不會強忍著一身濕冷,繼續陪你淋那場雨呢!”
“噢?”他俊眉微挑,饒有趣味的看著我:“可那時說‘不想一個人’的,不是采兒你麼?”
我驀然一哽,聲音驟然小了幾分:“是。可我……也不想留仙哥獨自一人。寒山冷雨,多孤寂啊。”
我隻在那一場雨中為他撐了那一次傘,可他在山中多少年,又遇到過多少場冷雨,其中又蘊藏多少清冷多少寂寥,我不忍去想,也不願去想了。
胡天玄微微一怔,抬起手來,指尖撫過我的眉眼,嗓音低柔:“寒山中本就如此,我已經習慣了。采兒不必為我覺得心疼。”
我非草木,又怎麼可能不心疼呢?
“不可以習慣。”我把手覆上他的手背,讓他的掌心熨貼著我的臉,眼中眸光閃閃:“從前的千百年歲裏沒有我陪著你,但往後便不一樣了。無論是春寒秋雨還是臘月飛雪,哪怕前路是蒼茫一片,我都會花上一生來伴著你。”
胡天玄定定地望著我,眼底似有陌生的情緒淌過。
過了一會兒,他忽而垂眸輕笑,一把擁住了我,與我抵著鼻尖道:“采兒當真舍得山外自由,一生陪我在這寒山中蹉跎?”
他離我極近,在咫尺間嗬氣如蘭,撩撥得我心弦顫顫。
我微垂著眼眸,臉頰微熱,卻答得果決:“舍得。能與君相守,山外自由算什麼,若是哪日天劫來了,我連命都一樣舍得……唔……”
鬆香軟唇猝不及防地堵住了我的話,那人一手攬著我,一手捉著我的手腕,將熱情與愛意全部饋贈與我。
心中悸動如同春枝抽芽,我愣了片刻,便學著他的模樣,笨拙的纏著他,卷著他,與他難舍難分。
呼吸變得淩亂起來,大腦缺氧後人如墜雲端。
我往後仰頭逃離攻勢,拖著唇邊一縷銀絲,趁時大口呼吸。
伸直的脖頸露出優美的弧線,他便垂著眼睫,吻如細雨,密密麻麻一路落在上麵。
櫻花瓣在白緞上輕擦淺啄,呼出的氣息噴灑頸間,灼得我渾身發燙,不由自主跟著微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