閑談時胡念清隨意作出的猜想,誰知轉眼一語成讖,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
不春山中的秘境廣闊莫測,本以為我們會尋覓一番才能有所收獲。未曾想剛踏入此地便得遇機緣,且眼下那寶物,就在下方雲浪奔湧的雨河水底。
寒魄蕊看似唾手可得,可當下大家都被迫困於逆境。我都不知該把這機緣看作是幸運使然,還是逆了黃曆觸了黴頭,讓晦氣無故沾了身。
“吼——”青螭甩著龍尾盤旋在瓢潑雨幕中,龍吟在喉嚨裏滾動。渾身鱗片在暈了濃墨的沉雲暗光下,折射出淡青色的碎光。
颶風暴雨孜孜不倦地吹打著浮在半空的一葉堤,但舟上幾人已經逐漸冷靜下來,慢慢變得臨危不驚。
有綾羅油絹傘的庇護,大家得以在一方窄小天地中無懼風雨,暫時安然無恙。但事已至此,若不作出什麼行動,不僅無法破解當前僵局,且有愧於此行踏入不春山的目的。
顯然,大家都不是輕易認慫的人。
我鬆開一隻緊抱著棠樹的手,低頭看了一眼手中寒芒畢露的幽凰劍:“怎麼說?寒魄蕊近在眼前,咱們拿不拿?”
“拿。”其餘三人異口同聲,十分堅定。
胡念清已經基本穩住了一葉堤,無論青螭是卷起颶風還是呼出狂狼,木板小舟皆浮在半空中不動如山。
雨水打落的海棠花瓣擦著他衣袂劃過,他抬頭注視著前方張著巨口不斷咆哮的無角青龍,目無旁騖,冷靜地道:“青螭鎮河不為其他,隻為守住生在河底的寒魄蕊。正麵纏鬥我們自然無法匹敵,隻能利用當前的環境優勢,找機會調龍偷花。”
“哈?調龍偷花?”耶律欣的手還搭在肚子上,看來剛剛樹身上那一撞,給她撞得不輕。
“嗯。”耶律燎幾乎秒懂胡念清的意思,手扶著肩膀稍稍活動脖頸,微揚起線條流暢的下顎,問他:“主意不錯。咱們誰守,誰攻?”
胡念清微微蹙眉,思索片刻,轉過身來對我們道:“一葉堤需要我來掌控,既然無法離開,便由我留下吸引青螭的注意。”
他側目看向耶律燎,手背輕輕碰了碰他握劍的手:“燎兒你留在我身旁,負責替我掣肘青螭的攻勢。但要記得萬事小心,進退皆要有度。”
“好,我聽你的。”耶律燎直接換了隻手握劍,把胡念清垂在身側的手裹進手心,輕輕捏了捏他溫潤的掌心,又克製地鬆開。
“那我們呢?”
我假裝啥也沒看到,搭著耶律欣的肩膀,滿臉期待地等著自己的分工安排。
耶律欣靠在樹邊緊盯著青螭,竟然沒把我的手打掉。
胡念清目光移向我,問到:“小采可熟悉水性?”
我怔了怔,尷尬地搖頭:“呃,不行……我是旱鴨子。”
雖說之前在東海時曾在海底古神殿小住過一段時日,但那時是靠著淩波草與鯤神賜給我的神印來支撐。
實際上,我是真不會遊泳。
等等……神印!?
“我說靈采,你之前還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會掉鏈子,怎麼現在才剛剛開始,你就說著不行了?”
耶律欣轉頭看著我,後知後覺的拍開我搭在她肩膀上的手。
她的力度不大,被拍到的手背都沒泛紅。
我隨便搓了兩下手背,又摸摸自己的額頭,露出一抹高深莫測的笑意:“不,剛才我弄錯了。我忽然想起自己曾經得過神賜的能力,現在水下活動與我而言,簡直不要太輕鬆。”
“真的假的?還神賜的能力呢,你不會在吹牛吧?”耶律欣狐疑的看著我,生怕我為了麵子,強行吹噓自己的實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