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腦裏“嗡——”的一聲,心髒突突地瘋狂跳動著。
紅雲從臉頰蔓延至全身,掀起的溫度衝得我一陣頭暈目眩。
整個人像是跌進了玫瑰花叢裏,沾了一身香甜的氣息,又飄飄然浮到雲端上,隨著軟如棉絮的雲團飄呀飄,蕩呀蕩……
手中藍色符篆悄然熄滅,紋路上的金光斂盡,無聲無息化作一縷淡淡的白煙。
帳--篷厚實的布簾被人從外麵撩起,蕭瑟的寒風趁機湧進屋中,“呼”的一下,驚散了那縷縹緲的煙氣。
“嘶,這什麼破天氣,真是冷死人了。”
耶律欣裹著一身風雪擠進帳-篷裏,甩掉發梢上沾染的雪絮,拍了拍浸透寒氣的衣裳。
她剛一抬頭,就看見火盆邊上坐著個人,一手拿著張藍色的紙,一手輕輕觸在嘴唇上,雙目失神,紅著張臉,一副魂不守舍的模樣。
“靈采,你在幹嘛?”
火盆裏浮起的熱氣暖烘烘的,撲在臉上,讓人很是舒適。
我望著盆中暖光出神,思緒早就飄到了九霄雲外,腦子裏還在回響著仙哥那低沉性--感的嗓音,除此之外,外界所有的聲音都自動被屏蔽了。
風聲也好,人聲也罷,反正都流不進耳朵裏。
耶律欣一連喊了幾次都沒反應,狐疑的上下掃了我一眼,然後慢慢走到我旁坐下,伸出一隻手,在我眼前晃了晃:“喂,靈采你搞什麼啊?別是被山魅勾了魂,中邪了吧?”
眼前有黑影不停晃動,遮住了火盆中熾紅的火光。耳旁實在聒噪的很,吵得人沒法集中精神。
“嘖,煩不煩人?”我不耐煩地拍開那隻手,剛想發牢騷,轉頭一看耶律欣正用一種古怪的眼神看著我,不由愣了愣,火氣慢慢散了幾分,放低聲音道:“哦,是你啊。”
耶律欣見我回神了,人看著也正常了許多,心裏放鬆下來,略帶嫌棄的瞥了我一眼:“說的什麼話,這荒山野林總共也就我們幾個人,你以為是誰?”
“這不是走神了嘛,沒注意。”我笑了笑,撓了撓發幹的嗓子,低頭看了一眼手中已經黯淡無光的藍符。
符上鮮豔的紋路變成了淡灰色,若不細看,都有些看不清了。
嗯?這玩意兒是什麼時候熄滅的?怎麼好像一點印象都沒有?
“長點心吧你,要不是看你還能動彈,我都懷疑你被山魅奪了心智。”耶律欣把手裏抓著的藥瓶隨手擱在地上,搓了搓凍僵的手指,伸到火盆上取暖。
淡淡的藥味隨著熱氣從她身上散發,我掃了一眼地上的小瓷瓶,想起她剛才出去找地方塗藥來著,便隨口一問:“藥塗完了?傷勢嚴重麼?”
耶律欣眼皮都沒抬,無所謂的“嗯”了一聲,又說:“外頭太冷了,就隨便塗了一下。不過沒啥事兒,一點淤青而已,過兩天就好了。”
“哦。沒事就好。”離火盆太近,坐久了就有點熱,我往後挪了挪軟墊,拿著已經消耗過的藍符扇著風。
耶律欣的目光無意瞟向我手裏的符篆,眼睛微微睜大,把頭湊了過來:“喲,這不連音符嗎?你剛在跟誰聯係?”說完表情一滯,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眯起眼問:“別告我,是天玄神官?”
一聽到這四個字,心髒本能的用力鼓動了幾下。我紅著耳根,低頭避開她的視線,把手中失效的符咒隨手扔進火中:“是、是又怎麼樣……幹嘛?你有意見?”
耶律欣翻了個白眼,輕嗤一聲:“嗬,才離開他一天,就忍不住找他訴苦啦?靈采,你斷奶沒有?”
“???”我被這話噎了一下,滿頭掛著黑線。
什麼鬼?這是哪兒跟哪兒?
我懶得跟她解釋,撿起樹枝扒拉一下火裏傳音符燒出的灰燼,語氣懶懶的說:“你懂個屁。我和仙哥,才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
“噢?那說說看,你們是個什麼關係?”耶律欣豎起手來看了一眼指甲,不以為然的笑笑:“總不能,是那種關係吧?”
我張了張嘴,下意識想狡辯。但話到嘴邊,支支吾吾又說不出來了。
耶律欣見我沒反駁也沒鬥嘴,奇怪的轉頭看了我一眼,臉上頓時浮起一絲詫異:“我去,你臉怎麼這麼紅?別是又發燒了吧?”
我無語:“什麼啊……”
“嗯?誰發燒了?”
一陣寒風夾著飛雪鑽進屋裏,我和耶律欣抬頭往門邊望去,便見兩位玉人一前一後走了進來。
胡念清換了身長衫,依舊是勝過漫天飛雪的白色,淺銀腰帶勾勒出窄細的腰身,大袖輕拂,飄逸絕塵。
他拂去肩頭落雪,頎長的身影抬步朝前走來,目光注視我倆,重複道:“你們二人,可是有誰著涼生病了麼?”
“啊,沒有沒有,她開玩笑的。”我微抬起頭看向迎麵走來的白衣玉人,目光恰巧落在他的薄唇上。
也不知是盆裏火光太紅了,還是頂上的燈光太暗了,總覺得他那兩瓣水光淡潤的唇,有些紅,還有些腫。
胡念清似乎察覺到了我的視線落及之處,睫毛微顫,不自然地抿了抿唇,然後偏頭錯開我的目光,輕聲道:“嗯,那便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