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一個大墓出現在夏悠眼前,說不心動那是假的。眼前的這個墓幾乎就像是一個完全不設防的少女,等著她寬衣解帶。一堵廬山真麵目。又像一朵嬌豔美麗的罌粟花,危險卻又迷人。
一個聲音不停的在夏悠的心裏呼喚,探下去吧,走下去吧,探下去就是一重天,探下去就是揚名立萬。
夏悠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道:
“暖暖,開弓沒有回頭箭,我這幾年的境況你也知道,要是再不做出點成績,那麼家族中的所有資源都會向其他人傾斜。我等不起。在我這個年齡還沒有成名,再失去家族的扶持,那一切都會成為泡影。
我六歲的時候就開始學藝,吃過的苦數不勝數。你當我那一手稱重的絕活是怎麼練出來的,我今天告訴你。
從小開始我就每天用藥水泡手,藥水酷烈堪比火燒,泡過藥水之後的手就是吹口氣都跟針紮的一樣。光泡藥水就泡了四年。這四年每一天我的手無時不刻不在痛,那種鑽心入骨的痛,晚上翻個身都不知道會疼醒多少回。我時常會做一個夢,夢中我的手伸在翻滾著冒泡的岩漿裏,燒的皮開肉綻,最後變成一團黑炭然後哭醒。
等到十歲的時候我爹告訴我不用繼續泡藥水的時候,我感覺那是我十年中最高興的一天。不那也許是我這二十九年中最高興的一天。我還記得那天我爹給我買了一塊彩虹蛋糕,上麵撒著椰蓉,還有一個小櫻桃。我甚至記得當初我爹看我的眼神。
那是一種憐惜帶著絕決的眼神,直到我長大之後才讀懂。也許在他心裏當時想的就是,傻姑娘啊,你怎麼這麼天真呢。是啊我怎麼會這麼傻,這麼天真。
等到了第二天,噩夢才真的來了。一個由竹板做成的口腔模型被我爹拿來,那玩意叫“鬼咬手”共計四十四顆牙齒。都由削尖的竹簽子做成。你知道那玩意是幹什麼用的麼?”
夏悠此時一點也沒有平時活潑幹練的樣子,反而更像是一個被主人丟棄的小狗,可憐巴巴的陳述自己的遭遇,顯得孤獨而心酸,宋暖輕輕的拉住夏悠的手,發現夏悠的手已經變得冰涼。溫聲道:
“悠悠別說了。現在都好了,一切都好了,你已經長大了,沒有人會再逼你做不願意做的事了。”
宋暖試圖用溫暖的聲線來讓夏悠重新振作起來,但是似乎並沒有什麼作用,夏悠的手變得似乎更加冰冷。似乎有些淒苦的笑了一下:
“不,這無關我願不願意做,而是我必須做。我雖然是女兒身,但是我卻是嫡長女,這是我身上的責任,我必須背負的東西,不論它沉重與否。
生在夏家,從小錦衣玉食,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隨時都有丫鬟差遣,這在現代完全是一件不可能的事,但是夏家做到了。我敢說我從小享受的生活不會比英國的皇室公主差,但是這樣的生活卻必須要我付出代價。而代價便是要盜、盜、盜,哪怕窮極一生。盜墓人生在墳上,死也得死在墓裏,這是我們的命。而我代表了整個主家的興衰。
如今夏家外強內弱,十二支脈都有反主之兆,家中族老也在考量到底是否應該易主家之位。我必須做出成績來,卻沒想到這麼巧,我本也以為隻不過是一個荒墳野塚,才帶你來的,卻沒想到是這般大墓。這是我的機會,也是我主家的機會,絕對不能錯過。暖暖,你上去吧,我自己能行,探穴本身就是我所長,不會出現差錯的。”
夏悠已經打定主意要一探究竟,但是最後這番話說出來卻是有點底氣不足。有把握麼?怎麼可能會有,沒有任何盜墓人說自己一定能縱橫天下大墓,這話隻是安慰宋暖,不想宋暖跟自己涉險。畢竟是自己一意孤行,要是出了差錯死了一了百了,但是要搭上姐妹的性命,那可就是死了都不安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