噠噠噠……噠噠噠……槍聲如爆豆般響起。
子彈曵著槍膛裏的火藥氣息,直朝草叢裏的王鐵錘帶領的敢死隊射來,打得灌木枝亂飛,蝗蟲般的敵人一層層包圍上來,深入敵陣的戰友拚命反擊密密麻麻的敵人,由於寡不敵眾,一個個被子彈擊中,鮮血四處迸濺,像石碑一樣匍然倒地。
又一發炮彈呼嘯而來,戰友楊建軍將他推到一邊,他嘴色溢出了殷紅的血,努力地向他笑著……
王鐵錘剛要掙紮起來,一覺醒來了,哦,原來是一個夢。他啞然失笑,他想起來,前兩天他還跟楊建軍班長諞過閑傳(陝西關中方言:聊天),怪不得做夢呢。
此刻,王鐵錘再無睡意,抬腕看熒綠色的夜光表盤,時針指向5時,馬上就要起吹響起床號了。他穿好叢林迷彩服,紮好編織外腰帶,來到院子裏準備出操,這個令他糾結的退兵問題總算解決了,也得到了羅青海的諒解,但是,他心裏總覺得有些愧疚感,如同別人精心養了一盆花,你“撲哧”踏上一腳給人踩碎,零落如泥,能不令人心疼?
老孟五十掛零的人了,睡覺比較輕,院裏稍有動靜他就醒了。尤其是兩個月前有白衣大盜潛入後,他更是提高了警惕性。聽到院子裏有腳步聲,老孟趕緊推開門,探頭一看是部長,老遠地就打招呼,“部長,起這麼早啊,今天沒啥大事吧?”
“做了個夢,睡不著了,院裏走走。”王鐵錘說著朝大門口走來,他想看一看門口的監控,最近上麵強調加強值班的要求比較多,擔心攝像頭啥的有閃失。可是,在他快走到值班室門口時,掂著掃帚的老孟卻驚叫起來,“耶,這是誰扔的啥東西,滿地都是,真沒素質。”
麻麻亮的曙色裏,王鐵錘循聲抬眼看去,老孟已從地上撿起一張傳單念起來,“武裝部長收錢讓體檢不合格兵入伍,接兵部隊複檢出問題強製退回。”
“啥啥啥?”王鐵錘疾步走到老孟跟前,一把抓過傳單就著大門口的燈光辨識,這他娘的什麼鬼在作怪,這不是給餓添亂嗎。
王鐵錘緊張地看完傳單,臉色立刻嚴肅下來。老孟瞅著王鐵錘的眼睛,抱怨地說:“部長,這全是誣告嗎?體檢不合格也不是我們的事呀,醫院主檢王大夫不是過來都檢討了嗎?”
要說這個退兵是有明顯責任的,對於精索靜脈曲張,輕度和中度是有區別的,雖然沒有征兵規定作彩超,但是有經驗的大夫還是能摸得出來,除非入行不長的大夫或者把這個人的這一項忽略了。畢竟一次檢查齊唰唰上來十個人左右,稍微有些體檢疲倦就容易“漏”過去。
昨天,醫院王大夫特意過來主動擔責,要求區征兵辦公室給他處分。王鐵錘十分感動,馬上該退休的老同誌了,帶著兩個年輕人體檢,自己能主動攬責,這一點足夠令人敬佩。但這裏到底有沒有違規操作,得視後麵的調查而定。
可是,今天怎麼會出現這樣的傳單,都是打印上去的。想查也查不出事,而且這份傳單完全是以“朝陽群眾”的口吻寫的,一副替天行道、打抱不平的嘴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