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昊天很快就趕來了醫院,看見夏暖的那一瞬間,用力的將她擁緊在懷中。而且是越來越緊的擁抱,仿佛要把她鑲嵌到自己的骨髓當中。他真的再也承受不了一點一點的擔驚受怕了,才短短一天時間,他就宛如在地獄裏遊走了好幾遭。
夏暖這會驚恐慌亂的情緒慢慢的平複了,隻剩下漫無邊際的擔心。她安靜的偎依在男人的懷中,任由他抱著。感受著他的熱度和溫度,沒說話,卻是兩人之間最大的默契。
阮昊天一直摟著她,看見她安好便已經宛如世界安定一般足夠了。
搶救室裏麵的燈一直亮著,搶救工作一直在緊張的進行著。不斷有護士拿出各種手術單出來給病人家屬簽字,都是左翼簽的字。他的手臂一直都在顫抖,簽出的名字已經歪歪扭扭的看不見本來輪廓了,他什麼都不說,隻簽字。
左娜從大哥那失魂落魄的樣子中看出了毀天滅地班的緊張和顫抖,卻沒有愧疚。對,沒錯,大哥眼裏隻有緊張和慌亂。
手術一直進行到淩晨四點,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
當一臉疲憊的醫生從裏麵走出來的時候,眾人圍了上去。
醫生疲憊不堪的摘下口罩,微微的歎了一口氣,正是因為歎的這口氣讓大家的心再度提到了嗓子眼。居然沒人敢開口詢問簡愛的情況,好似一開口就會得到噩耗一般,氣氛緊張到了一觸即發的程度。
終於,還是左翼問了出來,“她……怎麼樣了?”
醫生看著他,又歎了一口氣,無奈的道,“暫時是沒有什麼危險了,經過我們的全力搶救,傷者已經脫離生命危險了。”
大家都提著呼吸,緊張的等著醫生下麵的話。果然,醫生又道,“隻不過,現在情況有點不樂觀啊。傷者的大腿外側被連射了兩顆子彈,雖然現在子彈已經清楚了,可是子彈還是造成了傷者腿部粉碎性的骨折。最籠統的來說,就是傷者已經能不能重新站起來還是個未知數。也許靠著自身的努力和醫學的治療能站起來,又也許再也無法站立。這都不好說……”
夏暖哇啦一下子哭了出來,“這……這可怎麼辦?小愛才24歲啊,她還那麼年輕呢。怎麼能殘疾呢?”
左翼的身子好像失去了所有的支撐,一下子癱倚在牆壁上麵,再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一個星期後,簡愛終於醒了。她醒來之後的第一件事就眨巴著眼睛,環視病房。她首先看見的就是夏暖的麵孔,還有她熟悉的笑容,“小愛你終於醒來了?”
簡愛也努力的擠出一絲蒼白的笑容,“恩…”
夏暖激動的笑著,“太好了,你終於醒了。你知不知道我們都很擔心啊?”
簡愛看著她,半響才費力的擠出一句話,“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
夏暖輕輕拍了拍她的小臉,“傻丫頭,你傻不傻,整天說傻話……”
簡愛又眨了眨眼睛,發現病房裏麵隻有夏暖和左娜時,眼底閃過一抹失落。嘴角自嘲的勾起,經曆了這樣一場生死浩劫,卻讓她明白了她早已愛左翼深入骨髓了。要怎麼忘才能忘記?要怎麼放才能放下?這會看不見他,心裏好難受。
夏暖和左娜相視一笑,都讀懂了她眼裏的失落。
夏暖忙安慰道,“小愛,你看見我們很失落是不是啊?你先別忙著失落哈,人家左翼可是不眠不休的守著你。我跟左娜見他實在太累了,才逼著他到隔壁的外間去休息一會。”
正說話間,左翼便推門一頭撞了進來。雖然他被逼著去外間休息,可是神經一直高度緊張的他,聽見簡愛的聲音,反彈似得坐起來,直奔到病房裏間。
當他看見簡愛睜開的眼眸,頓時有一種激動的情緒燃起,抓著她的手,“小愛,你終於醒了?腿上的傷口是不是特別疼?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
他緊張的有些語無倫次,各種關心都湧過來。
簡愛有些錯愕的眨了眨眼睛,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記憶當中左翼從來沒有對她如此熱情過?
可是掌心裏傳來的溫熱體溫,讓她慢慢的相信真的是左翼在拉著她的手,她張了張唇瓣,費力的道,“不……疼……”
左翼情不自禁的俯身,大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傻丫頭,你究竟是有多傻?子彈你也不怕?就那麼往上衝?”
剛清醒的簡愛似乎沒有考慮到其他的因素,隻是隨心的回答,“我……當時……沒想那麼多……我隻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不能讓子彈落在你身上……”
左翼眸底滿是動容,緊緊的拉著她的手,由衷的道,“謝謝!小小愛真的謝謝你……”
簡愛蒼白的臉頰上浮現一抹笑容,看著他喃喃的搖頭。
夏暖和左娜又相視一笑,突然她們兩人有點電燈泡的味道了,就在兩人想要找借口撤退的時候,聽到簡愛詫異的驚叫道,“怎麼?……怎麼回事?我……的腿怎麼動不了?怎麼……我怎麼一點知覺都沒有?”
大家頓時又感覺氣氛凝重起來,不知道應不應該跟她說實話。
簡愛是個聰明的女孩,從大家那有些躲閃的眸光中,頓時讀懂了一種氣息。她呆滯了幾秒後,突然冷靜的問,“我的……腿是不是……殘廢了?”
大家都沉默,不知道怎麼回答她這個問題,更加不敢把真相告訴她。
簡愛順手拉著左翼的手,歎息了一聲,認真的問,“是不是我的腿殘疾了?沒關係,你告訴我,我可以接受的。你告訴我實情吧,不然我找醫生來問問情況。”說著她就要按呼叫鈴。
左翼一把按住她的手,無奈的歎息一聲,如實道,“醫生說你的腿粉碎性骨折,情況有些不樂觀。不過沒關係的,隻要你堅強勇敢點,一定可以重新站起來的。”
夏暖也連忙安慰道,“是啊,現在醫學這麼發達。你一定可以重新站起來的,我聽左翼說他已經聯係了美國的專家團隊過來來為你再做一次詳細檢查。所以,小愛不要傷心,你一定會好的。”
簡愛眸光顫抖了幾下,手指下意識的用力拽緊床單,良久才慢慢的平靜下來,“放心吧……即使真的治不好……成了殘疾人我也會堅強勇敢的。我的母親也是殘疾人,可她一直堅強勇敢的活著。她知道我們需要她,所以我的父母也需要我,我有什麼理由不堅強?”也許是從小就跟殘疾體弱的母親相處,所以她對殘疾沒那麼多的恐慌。反倒是比正常人,更平靜的接受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