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放在之前,我跟他提錢自然是不好意思的。可在我決定重新回到駕校上班的那一刻起,這些我已經並不在乎了。
電話剛一開機,十幾個短信有了進來,當然都是段雨發的。我隻看到了最後一條:
“明天你把車鑰匙送來,別回來上班了!”
我把電話打了過去,剛一接通,
“你跑哪兒去了?”
顯然她有些氣憤。
“我……我在醫院……”
“醫院?哪個醫院……”
她的聲音裏,多少透出了一點關切。
“太平區,康德醫院。”
六七分鍾之後,段雨出現在我的病房裏,跟做筆錄的警察了解了一下情況,便打開了皮包,從裏麵掏出了2000塊錢遞給了那個車主。
“這錢夠不?”
那車主一見,連忙點頭:
“足夠了,足夠了……”
說完便轉身離開了。
段雨看了看我的傷腳,鼻子哼了一聲。
“你以為你是誰?你以為你會功夫?你還能抓壞人了?自找的!”
說完把皮包交給了助理張燕,讓她去醫院的前台交錢。
屋子裏的其他人都離開了,隻剩下我們兩個。
其實此刻看著眼前的段雨,我突然生出一些親切感來。王德勝我沒有抓到,卻又弄傷了自己,這讓我的心裏感到特別的委屈。雖然段雨的臉上,對我的表情仍舊十分的冷漠,看不出一丁點的關心。可我卻總有跟她傾訴我的無助的衝動。
憋了好一陣子,我才開口說道:
“砸人家玻璃的錢,和在這治病的錢,從我的工資裏扣吧,我現在口袋裏沒錢給你……”
“嗬嗬,從你的工資裏扣?就你那點錢,夠幹什麼的?”
鼻子裏哼了一聲,不屑的說道。我早已經習慣了她這樣的表情。
“算了,王德順騙的不止是你,還有咱們駕校。你抓他也等於為駕校辦事兒,就算是工傷了,這錢學校花,你在這養著吧……好了之後趕緊到學校報到,別打算在這裝病曠工……”
說完她轉身離去,看著她的背影。
雖然她每一句話都說的冰冷,但我的心裏卻升起一股暖流。
難道她還是關心我的?難道她還念著舊情?難道是我誤會她了?
不過這樣的想法很快便被自己否定,這怎麼可能呢?如果她真的念一點點舊情,之前也不會當著那麼多的人麵對我,極盡羞辱了。
我想起了陳塘的話,像我們這樣的人,隻是這些有錢女人的玩物,她們對我們的一切好都是出於憐憫罷了。
想到這些,我的心裏又一次泛起一絲悲涼。
陳塘買了一些食物送了過來,坐在我的床邊,洗了個水果,遞給我吃。
我接過水果,抬頭看著他,萬萬沒有想到,就是這樣一個我曾對其不恥的人,竟然在我最孤獨的時刻給了我最親切的照顧。
“謝謝你啊,兄弟……”
我不善言談,開口道謝。
“別客氣了,咱們好歹是同行,又這麼的有緣分……”
同行……
難道我真的成了自己討厭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