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下電話之後，我再一次感到心力交瘁，原計劃用來給他做提成的錢，已經還給王美琪。他要給他爹救命，這錢我怎麼能不還呢。
可我該怎麼兌現對任海坤的承諾？
我再也想不出別的辦法。
強烈的壓抑，令我感到胸口一陣陣的發悶，仿佛被一塊又大又重的石頭壓住無法呼吸。
強烈的壓抑，令我大腦一片空白，兩隻耳朵嗡嗡的鳴叫。
我看著手裏的電話，心裏清楚的知道，現在唯一的辦法是，打電話給段雨。
因為此刻能幫我的，也隻有她了。
可我怎麼能開這個口呢？
我沒有辦法告訴她，在學校正常的提成之外，我又私底下答應了任海坤每個學員100塊的提成。
一來是，這肯定是賠錢的。二來是，這次招生是跟蘇文濤的一場比賽，這樣做肯定是違背規則的。
我了解段雨的為人，她做起事來十分的認真，丁是丁卯是卯。如果她知道了這內情，肯定會憤怒的嗬斥我。
除此之外，沒別的辦法了，我覺得，我已經山窮水盡了。
又兩個小時後，孩子終於醒了過來。從她臉上的表情可以看得出來，她的傷口很疼。她的嘴巴委屈的撇了兩下，但看見我坐在一旁，硬是沒有哭出來。
而是努力的擠出了一絲笑容，但那笑容，更讓我難過。
“爸爸 ，我沒能保護好外公……”
到了這個時候，她還在惦記著王美琪的父親，這孩子真的是太懂事了，可越是懂事，我的心裏越難過。
我的這一輩子的，始終在走黴運，我覺得是老天爺在故意的針對我。隻有我的孩子，讓我覺得，老天爺在某些時候，還是有良心的。
我拉著她的手，安慰她，告訴她，你已經很棒了。
不管我的心裏怎樣的焦慮，時間卻總是無情的流逝。已經發生的事情，無法改變。
我趴在孩子的病床邊，昏昏沉沉的睡著了。
不知道過了過久，口袋裏的電話震動起來，我慌忙的坐起身，摸出電話一看，是任海坤。
之前，我特別願意接到他的電話。因為每次他打來電話，都會向我報告更好的消息。可現在，我特別害怕他告訴我說，又招到了多少學生，每個學生200元的提成，對我來說，就是一筆難逃的債。
讓我感覺一下子，又回到了當初被王德順追債的日子。
“陳老師，有個事，我想個您商量一下……”
“你說吧……”
我努力的控製自己的聲音，好讓他聽上去不那麼頹唐。
“又一些學員，跟我說，今年的寒假沒時間學，他們都是外地的，要回家過年。但又覺得，這次的政策很優惠，想先報名，然後，明年暑假再學……您看，這可以麼？”
“報名體檢後，考科目一之間，是有時限的，等到了過年暑假，恐怕就來不及了，你讓他們明年夏天再報名吧……”
我機械的說到，這的確是駕考的規定。更是因為，我已經付不起他的提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