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她講述這段過往,我再次想到了農夫與蛇的故事。
但最讓我感到可怕的是,講這些往事的時候,李秀華的臉上,並沒有絲毫悲痛的表情。仿佛講述的是旁人的故事。
當然我並不會因此懷疑故事的真實性,我絕對不相信一個需要靠鎮靜劑才能穩定下來的人,會變出如此的故事。
那麼如此說來,馮誌成果然是這樣毫無人性的東西。
不知不覺的,已經到了夜晚。李秀華麵對著窗子,望著外麵夜色的漆黑。
我順著她的目光方向看去,夜晚來臨的時候,風停了,空氣中飄蕩著的塵埃也已經落在了地上。
遠遠的望去,可以恍惚的看到星星點點的亮光。
那便是城市的繁華,正如我所看到的,金錢的光輝。
“那段時間我悲痛欲絕,整個人幾乎崩潰。可我爹的屍骨未寒,馮誌成那小子竟然喪心病狂的來向我求婚。說我爹沒了,我的男人也沒了,他願意照顧我一輩子。嗬嗬,可是誰不明白呢,他是因為我爹的遺囑中沒給他留下任何一分錢的財產,所以,他才打算從我的手中把那些東西奪去……”
屋子裏隻點著一盞昏暗的燈,燈光慘白,用著李秀華臉上的滄桑。
這是怎樣一段經曆,無論如何也想不到,一個看上去如此瘦弱的女子,竟然經曆了這麼多的事情。
“我當然不同意,我就打他罵他,結果他就對外麵說,我的精神已經崩潰,患了精神病。花錢買通了人,硬生生的把我送去了精神病院。”
說到這兒的時候,李秀華扭頭來看我,她的目光中充滿了絕望。
“你知道這個世界上最難的事情是什麼嗎?”
我木訥的搖了搖頭,不知該怎麼回答她。
“最難的事情就是,在精神病院裏證明自己沒有精神病……你所說的一切都會認為是瘋言瘋語。”
我的心裏也感覺到一陣的悲涼。我知道這個世界上,沒有人能夠真正理解李秀華的心情。
其實來這兒的時候,我的打算很清楚,就是探聽這其中的隱私,看看能否找到一些機會,幫助馮誌成解決這其中的困難,得到他的賞識,爭取早日的翻身。
可此刻這一切的目的已經被淡化掉了。我已經徹底的被這悲慘的故事所打動。我不斷的變換著我心目中的角色,仿佛我是這故事中的一份子。
投資失敗,投靠女人,為了女人的錢,這不正是前陣子的我嗎?
盡管我並沒有像馮誌成那樣喪心病狂,為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可實際上,從本質上我們又有什麼區別?
此刻我反倒覺得,或許在馮誌成的角度來看,他自己做的一切都是正確的,在這個世界上,人為財死,鳥為食亡。是永遠不變的真理。
可不管怎麼說,眼前這個女人的確可憐。
“他在這片爛尾樓裏買了幢房子,把我囚禁在這兒,帶走了我的孩子,對外說我的精神不好,沒法照顧孩子,派他的姐姐整日在這裏守著,說是我的保姆,實際上就是在監視我。每天強迫我吃鎮靜的藥……把我弄得人不人鬼不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