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裏麵賣的貨品,都是一些便宜的日雜。那些來來往往的人們,操著各式各樣的口音,從他們的穿著上可以看得出來,他們多半已經被這個城市遺忘。
越繁華的城市,階級越分明,貧富的差距越大。那些穿著迫於羅嗦的人們,都是從五湖四海聚到這裏來,他們都懷揣著一個一夜暴富的夢想,覺得這片土地上遍地是黃金。
可越是這樣的地方,越充滿著謊言和欺騙。那些賣貨的商鋪,多半都是勢利眼。
這是多麼好笑的事情,這個社會最底層的聚集場所,竟然也充滿了鄙夷和不屑。
“這套被褥多少錢?”
一個穿著滿是塵土的迷彩裝,頭上戴著安全帽的男子,站在我麵前賣針織品的攤位,指著一套軍綠色的被褥說道。
“85……”
賣貨的老板娘身形肥胖,說話的時候還不忘露出兩顆大牙。
那兩顆牙不知道是金的還是銅的,硬著從旁邊窗子照射進來的太陽,閃出金黃色的光。
“哦……85,好貴呦……”
那男子小聲自言自語,聲音有些怯懦,他抬頭看著那女人,我猜到他的心裏是矛盾的,希望那女人聽到這句話,或許能給他降價打折。可又不敢讓那女人聽到這句話,唯恐被她嘲笑。
我的心裏不禁一酸,雖然與他素不相識,但是他們小心翼翼的樣子,令我產生了共情。
“貴?我不要吃飯嗎?我不要賺錢養家嗎?嫌貴,你去買個麻袋片兒,晚上鑽進去,早上爬出來,那不是省錢的多?”
老板娘仿佛吃了槍藥,隻不過是一句常見的討價還價而已,他竟然皺著眉頭嗬斥了起來。
那男子的臉紅了,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一隻手揣在口袋中,我能清楚的看到在來回的蠕動。另一隻手擺了擺,又縮了回去。
“那……我不要了……”
“不要了?不要你問什麼價錢?大白天你是調戲婦女嗎?還是閑著沒事兒,擱著牙玩兒……”
那女人仍舊不依不饒。
我實在看不下去了,一閃身站在那男人的前麵。指著那一套被褥,問那婦女道:
“介玉子朵錢?”
這是我來到這個地方一個多月來,學到的當地口音。當地人說褥子的發音叫“玉子”。
我清楚的知道,這套被褥肯定不值85塊,肯定是這老板娘聽出那男人的口音,不是本地人,所以故意磨亮了刀,要宰他一把。
那肥女人一愣,看了看我身後的那個人。伸出三根手指頭來,我明白他的意思,是說這套被褥是30塊錢。
我冷笑了一聲:
“買兩套……給你50……”
“兄弟,沒那麼高利潤的,50賣不成……”
“我是能賣我就買,不賣算了,老實告訴你,我也不是本地人……”
“好好好……”
那老板娘一臉的無奈,收下我的50塊錢,將兩套被褥打包好。
我接了過來,轉身遞給身後的男人。
“你聽到了,50塊錢兩套……你拿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