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爸編的,我來給你看一些確切的證據。”他打開一個頁麵,“你看,這就是秦家的檔案。咱爸秦牧,和秦校係為父子。隻不過當年發生了一些事,咱爸自立門戶,從此和秦家脫離了關係……”
“可秦校的人為什麼要來搶,而不是來和我商量呢?”她不解。
“他不屑和你商量。”
這句話真是讓人聽著不舒服,她皺眉道:“不屑?”
傅禹航眸色一深,而後咬著重音回答道:“因為你不是爸的親生女兒,秦校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
秦芳薇花容失色,立馬站起:“傅禹航,你在胡說什麼?我怎麼可能不是我爸的親生女兒!”
“就知道你會有這樣的反應。”傅禹航一點兒也不意外,安撫道,“你先別激動,坐下來,聽我慢慢說……秦芳薇,想想你幾歲了?這個歲數會提醒你該用怎樣的情緒來麵對這件事。你應該明白,有一些真話就是這麼不好聽。當然,如果你認為這太荒唐,不想聽了,我也可以不說。畢竟選擇權在你。我不強加幹涉。”
他耐著性子勸,整個人顯得無比冷靜,語言極具說服力。
秦芳薇畢竟已經二十八歲了,情緒再如何失控,總歸還是懂得收住的。她平息自己的心情,重新坐下,咬牙道:“你說吧,我不激動了。不過,請你對你說過的話負責,如果沒有證據,就不要妄下斷言、擾亂人心……”
“當然有證據。”傅禹航點開了一份文件,“這裏存著我讓人掃進去的醫院文件,上麵有醫院的蓋章。這張是你的血型報告單,AB型血;這張是陸瑤的,A型血;這張是爸的,A型血。”
秦芳薇瞪大眼,一遍又一遍地看著這些報告單。
“A型血和A型血是生不出AB型血孩子的,所以,你不是爸和陸瑤的女兒。”傅禹航猶自冷靜地補充道,“同時,親子鑒定也顯示你和他們完全沒有血緣關係。”
她的唇色跟著發了白,這個真相太讓人震驚了。
“薇薇,你還好吧?”傅禹航終於說不下去了,他心疼這樣的秦芳薇,坐過去輕輕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我知道你難受,但就算你不是爸親生的,也是他花了二十幾年的心血養大的。沒有血緣關係,他依舊視你如己出,這份恩比天還大。這一點,你一定要弄清楚了。”
她暗吸一口氣,終於回過神:“你繼續往下說吧,我沒事了。”
“好,現在我們來說說爸和秦校斷絕父子關係的原因。”他坐正身子,“三十年前,爸發現自己母親和外祖母的死全是因為秦校,可他又拿不出證據來指證凶手,因為唯一的證據被秦校銷毀了。與此同時,秦校幹涉了爸的戀愛,逼著他和初戀分手、進行商業聯姻。爸沒答應,導致初戀情人謝苒被糟蹋。爸一直覺得對不起謝苒,這也就是他心甘情願替謝苒背黑鍋的原因之一。”
“我爸當年和秦校決裂之後,為什麼不娶謝苒?”她想了想,輕聲問道。
“因為謝苒不肯嫁。在謝苒出事那天,她的母親在尋找她的路上意外被軋死。謝苒來自單親家庭,母親的死亡於她就像晴天霹靂。從此,她就和爸形同陌路。謝苒殺劉翠玉應該是意外,爸想護她周全,才幫她隱瞞真相。後來,謝苒嫁人生子,重新開始了生活。現在,她和丈夫兒子偷渡去了美國。如果你想給爸翻案,我就把人給你弄回來,隻要讓謝苒認罪,基本就可以結案了。但這肯定不是爸的心願,所以,該怎麼做,你好好想想,我不發表意見。”
秦芳薇突然明白了父親的心思,他想將那黑鍋背到底。
“如果你想遂了爸的心,那我們就把這件事翻篇。反正謝苒在美國的日子也不好過,為了逃脫罪責,流亡美國,於她也是一種折磨。現在,我們來說一說為什麼有人要謀害爸。”
聽到後半句話時,秦芳薇的注意力立刻被吸引住了,直直地盯著他,聽得無比認真。
“抱歉,這件事,我還沒完全弄清楚。”
結果,他聳聳肩吐出了這麼一句。秦芳薇差點瞪他,故弄玄虛啊!
“不過,有件事我可以肯定,爸之所以被害,就跟十年前你被人誣陷、鋃鐺入獄一樣,全是因為一本賬冊。”
“賬冊?什麼賬冊?”居然會和她十年前的入獄扯上關係,這人對她的了解是不是太深了一點?她越想越覺得恐怖。
“黑道上分贓的賬冊。二十多年前,電腦還沒有普及,都是手工記賬。因為分贓不均,結果導致自相殘殺。這麼多年過去了,那些沒死的人全成了社會精英,而一旦賬冊被公諸於世,那些人都得倒大黴。”
秦芳薇聽得脊背發涼。
“他們應該是查到了賬冊在爸手上,所以翻起了劉翠玉的案子,將他弄了進去。爸應該也知道了他們的意圖,害怕你在外麵無人照應,這才把你托負給了我。雖然我在你眼裏是個流氓,但是我想保護的人,別人要是想動,還得掂掂自己的分量……”
秦芳薇不禁撇嘴,傅禹航說的最後一句話,還真是狂。可他能把事情查成這樣,也的確是有本事的。
“爸在看守所出事,是鄧夫人讓人幹的,主要是為了逼你就範;爸在家裏出事,表麵看來是鄧夫人幹的,實際上是那群人指使的。他們怕我知道太多,最後徹底把他們揪出來,就來了一個釜底抽薪,把爸害死了。這樣一來,賬冊就天不知地不知,他們不知,我們也不知了。”
“他們就不怕我們已經知情,把我爸弄死了,會逼得我們反口咬人嗎?”秦芳薇越聽越憤怒。
“那個秘密,爸不會隨便說給別人聽的,因為那會給別人帶來大麻煩。爸在看守所出事這麼久,我都沒去找他們的麻煩,足可以說明我對此一無所知。他們應該在暗處觀察我們許久了,在確定情況之後才動手,而且挑的是我不在的日子,足見他們計劃之縝密了……”說到這裏,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一番深思後,又問道,“薇薇,爸走的時候,有什麼特別的交代嗎?”
秦芳薇搖頭:“他沒說什麼,隻是想見你最後一麵……”突然,她想到了什麼,“對了,他讓我錄了一段視頻,說有話和你說……”
傅禹航眼睛一眯:“在哪兒,快拿給我看!”
她把手機取了出來,咬了咬唇,有點不甘不願。
他看在眼裏,問道:“怎麼了?”
“那天你沒回來,我雖然拍了,可心裏想著一定不會讓你看……如果你根本不在乎我爸,看與不看對你來說都是無關緊要;如果你在乎我爸,卻沒回來見他最後一麵,那我就該讓你悔上一輩子……”結果現在,她卻主動提到了父親最後錄的視頻。這世上的事,還真是讓人料想不到。
傅禹航明白了,伸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不管你給不給我看,沒來送行都夠我遺憾一輩子了。薇薇,不用你故意懲罰我,我的心本來就不好受……”
是嗎?她看向他,既然知道會不好受,為什麼卻還是選擇不歸?
最終,她什麼也沒問,將手機遞了過去:“你自己看吧。”
“謝謝!”他竟道了一句謝,眼底閃著一些激動,接過手機,打開了視頻。
鏡頭裏,秦牧笑得蒼白,可眼神依舊慈愛:“小傅啊,聽到這些話,估計我已經不在了,記住你答應過我的,要好好的守著我們家薇薇……”
……
看完後,他一言不發,陷入了沉思。
“你看出什麼名堂了沒有?”秦芳薇輕輕地問道,“你喜歡的那個山洞,是指哪裏?不許瞞我……”
“是,這個地方我知道……但我不能告訴你,這是我和爸的秘密。”
這個男人還是選擇不說。
在他們的關係這麼僵的情況下,如果他夠在乎她,如果他想哄好她,如果他想緩和他們的關係,他就該交代一切,而不是這麼果斷拒絕。
秦芳薇差點就翻臉,但最終卻忍下了。她突然意識到,麵對這個男人時,自己不能用常規的思路去解剖他的所思所想,因為他走的都不是常規的路子。
“你再瞪我也沒用,這是我和爸的約定。我能承諾的就是,等把東西拿到手,我會第一時間告訴你。當然,如果你選擇不查的話,我就不去取了,感覺那不是個吉利的東西,可能會給我們惹來麻煩……”他說著說著,居然就退縮了,神情還那麼鄭重。
她馬上叫道:“不行,這件事必須查清楚。”
“可是,諜報係統幫人查案的收費很高的。秦芳薇,你確定你付得起報酬?”
傅禹航挑眉的模樣有點邪氣,那想調戲她的調調似乎又有冒出來的前兆。
她不自覺警戒起來:“你要向我收費?”
“調動兄弟們冒著各種風險幫你查案,難道不給他們辛苦費嗎?”
這是男人該說的話嗎?和老婆談錢,真過分啊。
“我沒錢,最後那筆錢全用在買墓地上了……”
“那就對我以身相許。回頭,我幫你付兄弟們的各種勞務費……”他一本正經地說道。
她真想踹他一腳:“我們在說正經事。”
“錯,正經事說完了。現在是晚上二十三點,洗澡、上床,然後以身相許,才是你該做的事……”他說得可認真了,合上筆記本,“你先洗,還是我先洗?又或者,一起?給我省點水費……”
她抱著抱枕僵在沙發上,有種被套路的感覺,覺得今晚自己是逃不出他的手心了。不想被調戲,她反駁道:“你傷成這樣,肯定不能沾水,也絕對不能使勁兒,需要修心養性。傅禹航,你的腦子一天到晚到底在想些什麼不正經的事呀?”
“一,我是不能沾水,但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幫我擦擦背;二,誰說不能用勁兒了?我傷的又不是下半身,不需要修心養性;三,我的腦子裏隻想兩件事:把公事辦好,把私生活過好。傅太太,我不覺得我想要你是件不正經的事,它和你剛剛肚子餓了想吃麵是一個道理。我也餓了,你要不喂飽我,我沒心思做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