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浮生這段時間一直睡不好。
整夜,整夜的失眠。
非常困,非常累,仍然不敢睡。
因為隻要一睡覺就會做夢,夢裏全是血,奔流而出的血向她泉水般的湧來,朦朧之中,她看到高子旭躺在血泊裏,許遙躺在血泊裏,還有~那個可憐的孩子,小許願也躺在血泊裏……每每這時,夏浮生就會被嚇醒,嚇得全身顫抖,死死揪著棉被,一直睜眼到天亮。
高若寒來到夏末島的時候,是在一個充滿了陽光的午後。
此時,他的所有計劃和安排都已妥當,即刻前往美國。
夏浮生躺在麵向大海的觀景陽台上,睡著了。
和煦的陽光,碧藍的海水,還有翻滾的海浪聲,終於讓她睡著了。
高若寒進來時,女人仍在睡夢中。
夏浮生瘦了很多,容顏憔悴,眉頭緊鎖,小小的身子縮成一團,就像一隻可憐的小貓,睡得極不安穩。如果說之前,他對她生氣,對她惱恨,甚至對她疏遠,在這一刻,在他看到她的這一刻,所有的怨氣和憤怒都煙消雲散了。
他確實在折磨她,他要的就是她的痛。
可是,她痛了之後,他的心更痛。
此時,高若寒看著貴妃椅上躺著的那個瘦削的身子,他的心很疼,如針紮般的疼。這才明白,他根本放不下她,這是他今生今世唯一愛著的女人,是刻進他骨髓,融入他靈魂的女人,他怎麼可能放得下。
高若寒彎腰抱起了夏浮生,女人的身子很軟,也很輕,輕得讓他酸楚,也讓他後悔。他抱著她進了臥室,放到床上,然後在她身邊躺下,將女人的身子溫柔的摟進自己的懷裏,讓她枕著他的手臂,聽著他的呼吸,聞著他的味道……
夏浮生隱隱約約覺得異樣,緩慢睜開雙眼,猛然看到近如咫尺的男人,正是心心念念想見的那個人,呆愣了片刻,隨即連忙坐起,死死抓住他的衣服,厲聲喝問道,“高若寒,孩子呢?你把孩子弄哪兒去了?”
高若寒一言不發的看著她。
夏浮生的嘶吼裏帶出了幾分哽咽,“高若寒,孩子呢?我問你,孩子呢?”
高若寒這才不緊不慢的答道,“孩子很好。”
“她現在哪兒?”
“她很安全,請了專門的看護,身邊也有保鏢。”
“我現在就去看她。”
“不行。”
“我要去。”
“我說了不行。”
“為什麼?”
高若寒默默望著她,在他幽邃的眸底,流動著一種莫名的情緒。
自倆人認識以來,這段感情之路一直走得不順利,太多的意外,太多的幹擾,太多的波折,明明相愛的兩個人,卻走得磕磕碰碰,如履薄冰。高若寒不想再這樣繼續下去了,既然放不了手,那就永遠不再放手。
他原本就是一個做事喜歡幹淨利落的人,越複雜的事越喜歡用簡單的方法來解決。
此時此刻,他決心為這段糾結的戀情,劃上一個終止符。
夏浮生見他久久不回答,有點急了,“為什麼不行?”
高若寒黑色的瞳仁之中劃過一絲漣漪,“你先回答我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你願意跟我一起回美國嗎?”
夏浮生的心跳有幾分停滯,喃喃問道,“你要回~美國?”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