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二這天,上午課間,農卡來說,情天的那一幅《永久和平賦》已經被學校決定收藏,除了頒發收藏證書,還會有額外的獎勵。
獎勵其實都是其次的,當時情天寫了那卷書法不過是為了對農卡交代的差事負責,答應了就要做到最好,這是她的性格。
何況,這也不是她的作品第一次被學校用以收藏,當初她念大一的時候,在鳳凰寫生畫的沱江風雨橋以及另一幅漆畫,早已陳列在學校的收藏展覽館。
再一次課間時,坐在後排的同學對情天喚,有人找。
坐在畫架前的她回頭,教室後門無人,擱了畫筆起身,摘下袖套,從後門出去看。
教室走廊裏無人,一路走到教學樓外,才看到對麵不遠處樹下,站著中年的女人,穿著得體卡其色套裝,挽著精致的發髻,手裏捏著鉑金的手包,讓人一看便是貴氣十足。
是白慧。
情天沒想到會在學校裏見到她,而且,是來找自己。
站在教學樓門口,白慧看到了她,兩人對視,她沒有移步。
是白慧走了過來,雙手捏著手包,露出微微的笑意:“我來C大看看老朋友,順路看下你。”
想起來,白慧跟C大化學係某位導師是朋友,這理由說得過去,但化學係與美術係相距甚遠,“順路”兩字用得牽強。
情天沒說話。
白慧像是早已習慣她的少言,目光落在她身上,又道:“好一陣子不見,情天你好像瘦了。”
這樣的關心讓人覺不到任何暖意,情天唇角微微勾起弧度:“阿姨找來有事?”
沒跟沐益誠離婚前還勉強稱她一聲嬸嬸,現如今隻是論輩分客氣稱一聲阿姨,就算是在路上遇到個不認識的,年長的,她也是會這般給予稱呼。
這一聲“阿姨”卻像是在打白慧的臉,提醒著她已經跟沐益誠離婚的事實,提醒著她已經不再是沐家人的身份。
“就是順路。”白慧保持微笑:“你忙不忙,我想跟你在附近坐一坐。”
“忙。”情天毫不留情,“再過五分鍾我還有一節課。如果你有什麼話,直接在這裏說了就行。”
白慧不免目光往旁瞧去,教學樓外並沒有什麼學生走動,天冷,大家都窩在溫暖的教室裏。
“尹潔重新回到了沐氏工作,即便你不認我,不管怎麼說,你們依然是有著血緣關係的姐妹,沐家現如今的樣子,隻能靠你們幾個小輩團結撐著。”
天氣清寒,看著麵前中年女子塗著明豔唇膏的嘴巴一張一合,情天什麼都沒聽進去。
“以前她有錯,但貴在能知錯就改,我希望你們能盡釋前嫌,這一定也是你們奶奶的心願。”
“說完了?”
情天的語氣不比這天氣暖,白慧一怔,打從之前那個案子出來,她一直沒在人前露麵,這麼久不見,隻覺得情天比以前更冷漠,一時堵得她不知該如何往下說。
“說完了我要進去了。”
情天手插口袋,轉了身,突然又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明明清淡,卻讓白慧心中隱隱浮現不好的預感,捏在手包上的手指微微收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