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水稻螟蟲在抽穗期爆發,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燈塔的無人機在我方主要糧食產區,散布這些東西。目前的農藥均不起作用。相信,等我們想到辦法,它又會使用新的手段。”
---農科院生物研究所,張大年研究員。
張尋寧抬起頭,巨大的亞人類骨懸在前方不遠處,這是他上到第二層,看到的第一個標本。此刻自己正躲在它的陰影裏。
頭骨上,倒懸著一張蒼白肮髒的臉,正是他和趙青困在機甲裏看到的那名女子,連出場方式都沒有變——頭向下,倒吊著。
她居高臨下,看著張尋寧,然後重複了那個動作——伸出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不要出聲。她看上去很輕鬆,臉上洋溢著怪異的笑容。
這讓張尋寧感覺恍惚,就如同惡戰中落敗、瀕死的蟋蟀,突然抬起頭,看到的蛐蛐罐外贏家的那張臉——興致盎然,略帶少許憐憫。
張尋寧使勁點了點頭,示意看明白了。女子又用雙手做望遠鏡狀,慢慢移動向上。
張尋寧順著她引導的方向抬頭。看到自己藏身的展示台上的紅色標本,那是一個帶著翅膀的凶神惡煞般的東西。在它的小腿上,赫然綁著什麼東西,似乎是一顆槍榴彈。
那是一顆MK11槍榴彈,似乎是安德森部隊的裝備。
他和趙青剛才來的時候,觀察過所有標本,雖然走馬觀花,但是這個東西當時肯定不在這裏。
此刻婷婷正站在這個標本的後麵,似乎還在思忖是不是衝過來,結束戰鬥。
張尋寧轉向金發女子,點了點,示意自己看到那顆手榴彈了。
那女子雙腿掛在張尋寧看不到的什麼地方,一頭金發瀑布般蕩下。可惜看不到她後腦是不是有一個腦機接口。
她騰出雙手做了一個撚頭發拉長的動作。
張尋寧遲疑了半秒,領悟了她的用意。那女子沒等他點頭,先笑了,她知道遲鈍如張尋寧,應該也抓到要領了。
張尋寧悄悄起身,從標本的雙腿中間伸出頭來,這裏是婷婷的目光死角,看不到她全身,可以看到她一側大腿,一隻手放在槍的握把上,顯得猶豫而又警惕。
他知道金發女子的用意,是讓他製作一個詭雷,等著婷婷靠近。
顯然,這顆榴彈出現在這裏,出現在婷婷視野的死角內,是有原因的,勢必是針對從那扇通電的門裏麵出來的人。這讓他想到了。為什麼剛才,那扇門突然又可以打開了。
至於為什麼沒有掛弦,大概是考慮到自己會搶在婷婷前麵到這個位置。不知道為什麼,張尋寧突然感覺想明白了一切,回溯他這前半輩子,似乎還沒這麼開過竅。
他將那根金發,連接到這種出了榴彈的底部拉環上。這種東西很容易製作詭雷,他知道幾種方式。當然通常會用比頭發更堅韌的東西做絆索。但是這裏沒有可以固定兩麵絆索的地方。
不過傳說中,還有一種危險的辦法,他隻是聽說過,從未實踐過。就是將手雷底部連接引信的彈簧,牽引出大約2厘米,然後固定在某個地方,這將使得撞針彈簧拉力與外部牽引力,形成恐怖的臨界。也就是說,這枚裝藥50克的榴彈則會處於一個超靈敏狀態。有人走過的輕微震動,都可能觸發它。
如果要設置這種詭雷,需要一雙非常靈巧、精確的手;來拿捏榴彈引信彈簧拉力和牽引線的繞線阻尼,正負誤差勢必控製在0.5牛之間。這種榴彈的引信是接近瞬發的(0.2秒),任何失誤意味著來不及重來。手指粗大麻木,或者容易驚慌失措的人,都要遠離這種想法。
當然他注意到,展示台表麵的包銅,以及標本下方的陰影,可以很好地隱藏這跟金發。燈塔的摳門,體現在很多方麵,這裏的展台大部分是木頭的,但是表麵是銅的。它對資源的算計,細致到人類很難想象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