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估計，每100000人中，可能有一人具有天然的腦機匹配性，就是說，他們的大腦既是思考器官，也是通訊器官，無需腦機接口就有足夠的信號強度，當然這其中必要的中繼和信號調製還是必須的。”
————林慕白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有什麼好羞恥的？你說說為什麼？”
“我告訴你，真實世界和虛擬世界從未像現在這麼接近過。”
“嗯，嗯……”張尋寧仍然沒太聽懂威廉姆斯饒了一圈想說什麼。
“這裏的每一個人的身體都在島上。隻是他們不知道罷了。”
“哦，這麼神奇。”
“燈塔不會浪費任何資源，不管是一塊廢鐵，一度電，還是剩餘算力。他提前幾個月，運送這些人的身體到棉蘭老島，同時將他們的意識從北美的係統裏剝離出來，送到一個獨立係統裏，等著他們自願參軍，所以你會發現這個世界的很多背景實際上隻是貼圖，或者隻有在你靠近時才會及時生成。”
“哦，我在聽。”
“所有這些人都以為自己是自願參加作戰，以為自己的意識在北美的某個地方，但是一切都在燈塔的算計中，在這個地方表麵上一切都是自由的，但是並沒有真正的自由意誌。燈塔隻是等待那些自殺動力甲完成，就會讓他們完成訓練，分批去死。”
“就是說，這裏與北美時分開的？”
“當然並不完全分離，通過中繼衛星仍然有一些連接，但是那樣的通訊並不可靠。”
“所以她親自到了這裏指揮作戰？”
“你總算開竅了。她可以在空間自由移動，但是並不能在每一個存儲器裏生存。”
“這與我聽說的不太一樣，我聽說她最初隻是哈爾比辛格電腦裏的一段代碼？”
“那時候她更多隻是靠本能自我增殖的有限意識，她形成真實自我，是伯恩斯砸錢購入了超級計算機之後。所以，真正能運行她的地方並不多，一定是深入地下幾公裏，能夠屏蔽各種電幹擾，並且有足夠供電的一台量子計算機。而且她不能複製，我們殺死她一次就足夠了。我想伯恩斯一定知道其中的要害。至於她為什麼要幹掉伯恩斯，一定另有故事，現在不急著搞清楚。”
“他說過類似的話，說她可能就在這裏一個屏蔽殼子裏，我也沒太聽明白。”
“你不用太明白，那樣時間永遠不夠。我們先去救他出來，看看有沒有機會徹底結束戰爭。”
“你說了這麼多，還不是得去救他。”
“其實我信不過他，不過我願意賭一下。走，我們先找到他的位置。”
“怎麼找？”
“少問，跟著我來。”
威廉姆斯說著一躍跳過平台護欄，消失在雲海中。張尋寧到了同一個位置，想了一下，兩眼一閉也跳了下去。再睜眼，發現自己正迅速跌落向下麵的一個亮點。亮點越來越大，似乎是一片湖水，他從未見過這麼圓的湖麵，湖麵上有幾圈漣漪，可能威廉姆斯已經跳下去形成的。
他來不及多想，轟的一聲掉進湖裏，然後借助虛擬慣性向下衝過去，直接衝進下方打開的蓋子，即進入曲折的管道。他感覺自己可能是掉落到一個九曲十八彎的漏鬥裏。
然幾秒鍾後，他再次掉落到了地麵上，再抬頭看，頭上一汪藍水還在蕩漾，但是水並沒有掉落下來，似乎不受虛擬引力影響。
這個地方很亮，一點兒不像某個策劃陰謀詭計的陰暗角落。濕漉漉的威廉姆斯正站在前方不遠處與誰交談。張尋寧看不到那個人，但是可以看到他留在地上的影子，威廉姆斯一直在這個不存在的人說話，她腳下已經淌下一大片水，那個人走過水漬時，可以看到地麵留下的腳印，看尺碼像個男人，或者威廉姆斯一樣的大腳女人。
也就是說，那裏有個人，張尋寧卻看不到，並且他可以聽到威廉姆斯的聲音，聽不到他的聲音，又是一樁奇特的體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