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幼南望著那個她追逐了小半生的身影,在心底裏默默的揮手告別。
不止是向連舟告別,同時也向當年那個熟記所有物理公式,穿著大人衣服和高跟鞋,一瘸一拐出現在酒吧裏的小女孩告別。
我的女孩啊,這一次,真的要說再見了。
接下來發生的所有事情,幾乎全部都可以用‘沉默’一詞來形容。
她關閉引擎下車,與連舟碰麵,兩個人對視了一眼,什麼都沒有說,心照不宣的走進民政局。
也許因為今日天氣好,也許因為今天是個吉日,排隊等待結婚的人很多,等著離婚的人很少——
或者說,好像隻有他們兩個人。
離婚的過程真的簡單到不能更簡單了,隻用了不到十五分鍾的時間,她曾做夢都在心心念念的紅本子就變成了綠色。
這個過程太快了,快的甚至讓她都來不及傷感,整個人麻木的像個牽線木偶。
下樓梯的時候,連舟因為拄著拐行動不便,但他沒有讓童幼南幫忙,隻是自己慢慢的往下挪。
而童幼南站在一邊,也絲毫沒有想要出手幫忙的意思,除了步速稍微慢了一些,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舉動。
等到了門口,一直沒有開口的童幼南忽然停住,垂頭輕輕的說了一句什麼。
連舟愣了一下,聲音沙啞的問道:“你說什麼。”
“沒什麼。”童幼南釋然的挽唇。
“恩?”
“再見。”
“……再見。”
等到童幼南快要走到車門旁的時候,身後的連舟突然喊:“對不起!”
童幼南的腳步頓了一瞬,而後飛快上車,離開了那裏。
身後麵,連舟拄著拐站在太陽下,剛才下樓有些耗費體力,鼻尖上已經布滿了細細密密的汗珠。
他站在原地,望著童幼南大紅色的車遠去,最後淹沒在車流中消失不見。
沒想過要離婚的,真的,就算父親極力反對童幼南嫁到連家,他也沒有想離婚的。
也許他還有些看不準自己對她的感情,也許那日在辦公室發生的事情有些衝動瘋狂,但他也從沒後悔過。
他是認真的。
其實今天他本可以不來的,或者說,如果不是昨天看到的新聞和父親的那通電話,他就根本不可能出現在這裏。
但現在說什麼都晚了,不管是什麼原因,他都已經帶給童幼南和童家人不可磨滅的傷害。
昨天他一夜沒睡,思來想去覺得目前這個狀況,也許他痛快的放手,對她來說才是最好的結果吧。
她不該再因為他受委屈了。
“唉。”連舟長歎一聲,轉過頭看著身後的民政局,說不出心裏是什麼滋味。
分分合合,磕磕絆絆,沒想到竟是以這樣的方式收尾。
仿佛身體裏有什麼地方空了一塊,好像永遠都填不滿了。
吸氣呼氣再吸氣,可胸腔就像是被誰用拳頭堵住了一樣,連呼吸都覺得不痛快。
分別和遺憾果然是世界上最令人難過的兩件事,就算他是世人口中沒有心的花花公子,也同樣不能免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