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懂,他隻是不願接受現實,他還隻是個孩子,是的,跟我們這樣環境長大的孩子比較,他對一切事物的認知,比我要幼稚的多。
分手?我說不出來,因為太過沉重。
我再次歎氣:“楚皓,我們要麵對現實!”
他掰正我的身體,讓我與他對視,眼神淒然,痛苦地道:“麵對什麼現實?我不許你說喪氣話。”
我看住他,久久地凝視他,未曾開口,內心卻是百轉千回。
我要怎樣問他?你父親是不是介意我的出生?我的家庭?看不起我們這樣的人?而最重要的一點,是我單身媽媽的身份,他是否都知道?
這些,你們是否已經開誠布公地談過?是否爭執過?你的家人,是否為此在你麵前貶低過我?
我不會問他,這些如城牆般堅固存在的事實,無需我提,所有人都懂。
我沉默的間隙,他又緊摟我回他懷裏,聲音諸多掙紮地道:“江南,你別仗還沒打,就開始投降,我不在乎別人說什麼,你相信我好不好?我能解決好,我比你想象中的有能力,我不是隻會花錢泡妞的二世祖!”
他的比喻風趣而實在,我卻笑不出來,隻平靜地看住他,喃喃道:“楚皓,你要怎麼解決?我不是十八歲的青春女郎,從來沒奢望過你能為我犧牲,或者跟家裏鬧翻,對我來講,短暫的回憶跟刻骨銘心的相戀足以讓我抵擋餘生的空寂……”
我在說謊,我不是這麼想的,可我要假裝灑脫,我不能羈絆住他。
女人都喜歡男人為自己犧牲,這會讓她的魅力得到無限展示,可我並不,這是十分愚蠢的想法。
越說,心就越痛,不知道怎樣措辭,才能讓自己心裏好受點!
他攬緊我,頭埋在我的胸前,他在飲泣。
這個男人,我該說他軟弱,還是深情呢?這眼淚,無疑是為我流的。
良久,他開口:“我不要,回憶又不能當飯吃,我要的是你這個人,我們要在一起!”
從未有男人為我流淚,從未,我的心髒痛得無以複加。
眨了眨酸痛的眼睛,我輕拍他的背,安慰:“楚皓,你要明白,這世界上,總有東西是你無法得到的。”
啼笑皆非,我還要安慰他。
“不,我隻要你,我想跟你在一起,結婚,再生一個像茉莉那麼可愛的孩子。”
他抬起了頭凝視我,表情如霓虹燈般變化著,我形容不出那是一種怎樣的感情。
我動容,眼眶一熱,兩行清淚滑落頰邊,落入胸口,滾燙般灼燒著心髒。
我伸手擁住他,把臉埋在他的胸口,深深地,能聽到他的心跳,多麼好!
“楚皓,我能跟你交往如此之久,就已經是命運對我的優待了,你別這樣,我們在一起一天,就開心一天,好嗎?”
我開始啜泣,說出的話,斷斷續續。
這有著青草香的懷抱,我終是無法一直專屬嗎?
“江南,答應我,無論發生什麼都不要先我一步離去,好不好?你隻要站在原地等我就行,我會掃除一切障礙,然後奔向你,你相信我!”
我一直把他當孩子看,是的,他還隻是個孩子,此刻也一樣,像個孩子般,向我乞討一個承諾。
我沉默。
當我愛的人用如此憂傷的眼神望著我時,我實在狠不下心去拒絕他,在他溫暖懷抱的包裹下,我隻能機械地點點頭。
我們的愛似乎已經走到了懸崖邊上,我們是兩隻垂死掙紮的困獸。
這一夜,我們都沒有回家,我們去了老房子那邊的小公寓恩愛纏綿。
他像要不夠似的在我身上一次次索取.我在他身下幸福的嗚咽。任那種天旋地轉般的愉悅,麻醉我混亂的大腦。
偃旗息鼓後,他擁著我進入沉沉的夢鄉,我卻徹夜未眠,在黑暗中流淚到黎明。
這世界上最無法控製的便是感情,尤其是戀人之間。
接下來會發生什麼?我不願多想,我性格雖冷淡,做事卻有一股狠勁,不撞南牆不回頭。
可是此刻,當他的雙臂如藤蔓般纏住我的身體時,那種做任何事都保有的狠勁,卻一點也使不出來。
我側身枕著手臂,睜大眼睛默默注視著這張臉:我們到底還能在一起多久?草根女跟霸道總裁皆大歡喜的言情我看過太多太多,可這不是言情,這是實實在在的生活,生活往往比更戲劇化。
你的家庭不會接受我,我是個多餘的人,即便我們勉強在一起,我們就一定會幸福嗎?
我心裏沒底,真的,楚皓!
可是你讓我站在原地等你回頭找我,你可知道,對我來說,需要多大的勇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