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頂撞回去:“隨你管不管,若你不管,我直接坐飛機去古巴,他若沒死,我帶他回來,此生再不與他分開,若他死了,我把他的屍骨帶回來。”
說完,我也顧不得什麼禮數,跑出老宅,一麵走,一麵用手抹臉上的淚水:“什麼家人,孫子兒子這麼久不曾聯係家裏,沒一個人操心,怪不得他不想回家,這樣冷酷的家庭,誰想回來?”
回到家裏,已經是傍晚,回家前,我去藥房跟餘姐說我這段時間要外出,可能暫時不能營業,想把工資結給她,讓她走人,她大感意外,片刻後,試探問我:
“雖說不知道家裏出了什麼事,想必是有急事,你才這樣,若是信得過我,這段時間就由我來顧店,我看這裏有個小房間,在你回來前,我就在這裏將就一下,剛好我兒子去鄉下了,不用回家給他做飯,賬目我都記好,等你回來查看。”
我道:“我要去很久,你一個人行嗎?會比較辛苦。”
“還好吧,我倒是做得有點上手了,還舍不得走,好多老顧客回來找我谘詢,等我存夠錢了,我也去其它地方開家藥房!”
我心想:開藥房可沒那麼簡單。
這世界上的人都不值得信任,但有些人是值得信任的,不知怎麼回事,我就是信任了這個女人,讓她幫我管理藥房。
回到家裏,我跟辛普森說了這事,她道:“你太魯莽了,怎麼能將生意交給陌生人?”
“放心吧,全部都是藥,手機也有裝監控,她做什麼,全在我的視線之內,生意才做起來,突然關門,也是不好的。”
“算了,我不多說,你現在有什麼打算?”
“當然是去古巴找許威,要我在家等,是不太可能的。”
“那裏很危險,你又是個女孩。”
“路都是人走出來的。”
“我不讚成,外國人都野蠻刁鑽得很,你去太危險了,如果你硬要這樣,就找個男士配你一起去。”
她奪掉我正在收拾的衣物扔在床上,我好笑:“哪個男士會陪我去送死?”
“你也知道是送死,還那麼任性?”
辛普森的憂慮是發自肺腑的,她是真的擔心我,我寬慰他:“不會有事,辛普森太太,他是我的丈夫,我們失去聯係幾個月了,他的父親,他的爺爺,都不聞不問,我作為妻子,怎麼可以……”
我突然啜泣,覺得許威可憐,許父到現在還沒聯係過我,兒子是死是活,他根本不關心,我在心裏冷笑,一家人!見鬼去吧!
“你別忘記,你是三個孩子的母親,即便許先生發生意外,若你還活著,孩子也還有倚靠,你想過這個問題沒有?”
辛普森真誠地望住我,眼裏蓄滿憂慮,我腿一軟,蹲在床邊哭起來:“他已經失去聯係這麼久,我現在擔心的隻有他。”
是的,自從失去聯係後,孩子在我心裏的位置就沒許威那麼重要了,辛普森若是不提醒我,我想我早就忘記這一點了。
她走過來輕輕擁住我,胖胖的身體充滿安全的力量,使我短暫的安穩。
人不能軟弱太久,不然容易陷入其中,無法自拔。
這一夜,我輾轉反側,難以成眠,去了,圖個安心,或許能見到他,但也有可能自己就死在槍林彈雨裏了,三個孩子以後就成為了孤兒,不,平兒跟嘟嘟大不了被他們各自的家庭領養回去,可是茉莉,她就真的隻是一個人了,她的親生父親已經再婚,我不認為她能在那個家庭得到幸福。
真到了這種時候,我也還是偏心自己的孩子的,這很正常,她跟我有血緣關係,我不可能愛嘟嘟或者平兒,勝過愛她,這是人的本能,若我走了,不會再有人那麼愛她。
我開始猶豫,為自己的魯莽反省,如此自私,怎麼配做媽?
一個晚上,做了無數次的夢,不知道幾點才睡著。
第二天,爺爺給我打來電話,說許威已經回國,現在正在北京,而且是在醫院,讓我趕緊過去,我心裏咯噔一下,不知是喜是憂,整個人昏昏沉沉。
爺爺不能坐飛機,隻得我跟許父一起去,我一路都不想同他講話,這位冷漠的父親,不值得我尊敬。
一下飛機,我們就往醫院趕,我其實早就雙腿發軟,但為了能快點見到許威,急衝衝出航站樓,有司機過來接我們,在國內,許家到處都有自己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