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演武場上新演練(1 / 3)

“十畝之間,桑者閑閑兮。 行與不還兮!十畝之外兮。 桑者沽沽兮,行與不逝兮。 ”

這段話記載於詩經《十畝之間》中。

並州,自上古時期就有栽桑養蠶、紡線織絲的曆史。

隨著時間的推移,工匠們在織機的改良,以及織造技法的創新上都有了極大的發展。

錦緞在質地與繡工上愈發地精美華麗,逐漸成為了皇室貢品,也成為了豪門大戶用以炫耀身份的物品。

裴家織造的錦緞出名,裴錦無論是在色彩上,還是在繡工上都在業界堪稱一絕。

每年,裴錦都會被皇家與豪門選購,民間也常以裴家的一匹錦作為商品交換的定價,代替了當朝流通的貨幣。

一匹精巧亮麗的綢錦,不僅需要織工的巧手,更需要上等的原料。

原料中最為基礎的是繅絲,其次便是繅絲經過加工織造,再通過精煉工序而成的坯綢。

坯綢雖然色澤潔白,手感順滑,但在未染色與印繡前,始終都算做最為根本的原料。

因此,坯綢的好壞,也是決定後續能否出精品錦緞的重要因素。

在坯綢工藝上,坪鄉李家雲氏織法獨特,技藝超群,壟斷了平陽乃至並州織造業的大半生意。

一段時間下來,李峻對李家莊有了初步的了解。

李家莊裏的生意大致分為兩塊,一是農耕盈餘糧食的出售,另外就是生絲與坯綢的加工。

李峻對農耕並不太熟識,對於蠶絲織造更是一無所知。即便是在他自己的那個時代,他也很少接觸到這些東西。

隻是有一點讓他覺得新奇。

在他的記憶裏,平陽郡應該就是在山西境內,也就是臨汾附近,就算是潞州也不過是在山西的長治。

這裏應該是多煤或者多鐵礦一類,從沒聽說這裏的織造業會有如此大的規模。

若是說起絲綢錦緞,李峻所知曉的也就是蘇杭絲綢與蜀錦了。

至於潞綢,他真的是極少聽說。

僅此一點,李峻覺得自己並不適合做什麼偉大的先知,紮實地活下來才是最為主要的事情。

活的更好些,就是他今後努力的方向與動力。

因此,在對這個世界的習慣有所了解後,李峻時常會在莊中的各處走走。

看看各個工坊中忙碌的工匠,到田間地頭與勞作的莊戶說上幾句話,聊些家常。

商鋪忙不開時,幫忙算一下賬目,招待一番遠來的客商。

這些都是他力所能及的事情,做一做算是打法時間,也讓他對這個世界增加了認同感。

至於有些事情,李峻也想過,但也隻是想在了心裏,並沒有真正地去實施。

一切的事物,都要有其發展的根本基礎。

想在這個農耕的封建社會中,創造出一些有違發展的東西,那是癡心妄想。

李峻沒有狂想症,更沒有什麼所謂的金手指,他隻是一個有知識,有經曆的人。

漸漸地,莊子裏的人都覺得李家二郎雖說是變了,但變得更好了,更讓人願意親近了。

四處閑逛中,李峻最常去的地方是位於莊子北麵,臨近河沿的一處平地。

在那裏,高高的圍牆修建在河岸邊。

不僅將湍急的河水與莊子分隔開,也與河水一同成為了保護李家莊的屏障。

那裏是個演武場,說是演武場,其實也就是莊中男子習練武藝的地方。

時下,朝局動蕩,各地災患不斷。

到處都有逃亡的流民,而這些流民又常常會成群的劫掠莊戶。

更有戰亂中潰敗逃竄的軍卒,也做那殺人越貨,欺善擄掠之事。

因此,各地的大族都建立了武裝來保護家園。即便是小家小戶,也都聯合起來修建防護措施,拿起刀槍以求自保。

李家莊原本的人口就不少,又因李家家主是軍伍出身,極是愛惜部下,每每有戰事,他都會將戰亡之人的家眷接到李家莊來贍養。

後來,李家家主與其長子為人所害,一些忠心的部下心灰意冷,也投奔到了莊中。

這些人甘心成為李家莊的莊戶,以報答李將軍的知遇之恩。

漸漸地,李家莊成為坪鄉人口最多的莊子。

莊中的女子從事養蠶織造,男子則多忙於田野間。

李家莊的男子最為尚武,農忙耕種,農閑習武,這些人成為了保衛李家莊且最有戰力的部曲。

或許與自己曾經的職業有關,李峻喜歡看這些人習武。

每次來到演武場,他都會看到有許多人在習練,有幾個年紀大些的在教授其他人。

炎炎的夏日,他們赤裸著上身,衣衫係在腰間,露出了古銅色的皮膚與線條分明的肌肉。

緊繃的肌肉間偶爾會有觸目驚心的傷疤,顯示出他們曾是軍伍出身,經曆過戰陣的廝殺。

當下時節,已經進入七月下旬。

莊子裏從五月就開始的夏忙進入了尾聲,田地裏那金黃黃的麥穗已經入倉。富餘出來的糧食也都收集裝袋,等待著糧商的采買。

清晨,吃過早飯後的李峻依舊閑逛了一圈,信步地來到了演武場。

此時,演武場中人數不多,好多人都到穀倉那邊幫忙去了。

因為,今天會有不少外地的客商到來,一部分人要守在莊子口處,防止有人作亂。

見李峻前來,一名三十多歲的精壯男子笑著迎了過來:“少主,今日怎麼來得這麼早?”

男子名喚江霸,原是李家大郎的近衛,大郎遇害後,他便帶著妻兒來到了李家莊。

李家現今隻有李峻這一個男丁,故此,江霸便認其為少主。

李峻已經將莊中的人認識個七七八八。

有些是憑借腦中的碎片記憶所知,有的則以受傷失憶為由,通過重新介紹得以相識。

終歸都是李家莊的人,一來二去的也就都熟了。

這個江霸他也熟識了,平日裏也挺願意與其接觸。

江霸軍伍出身,性子較為耿直,說起話來也是直來直去的,好像沒有過多的心思。

然而,接觸了幾日,李峻發現這個人是屬於外粗內細的性格。

平日裏,江霸同其他人一樣嘻嘻哈哈。

但隻要涉及軍務謀略方麵的事情,他都會做以思考,並提出種種的想法。

有時候,李峻所說的話題,多是以後世的軍事理論來審視當下的戰亂,而且在地理位置上也完全超出了本朝的疆域。

雖然江霸多數地方不太明白,但他也能融會貫通地提出新的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