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六章:是個愁事(1 / 3)

芳華園,落霞台。

燭光下,皇後羊獻容望著紙麵上那幾行墨跡未幹的字,輕聲讚道:“這首句真是好大氣呀!”

當她念到“呼兒將出換美酒”時,不禁眼波流盼,抿嘴一笑。

“豪氣灑脫倒是有了,好好的大將軍卻成了貪杯之人。”

其實,羊獻容也僅是打趣而已。

她不太了解李峻,但從今日午後傳來的這首詩來看,李峻應該不僅是個武將,還是個極有文華的才子。

“你還聽說什麼了?”羊獻容問向侍女香嵐。

香嵐回道:“婢子聽到的也不多,說是昨夜軍營裏很熱鬧,不僅李大將軍高歌一曲,長沙王也擊鼓助興了呢!”

“長沙王?他為李峻擊鼓?”

見香嵐篤定的神情,羊獻容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娘娘,婢子還聽說,長沙王喚李大將軍為二郎,說是兩個人以兄弟相稱呢!”

香嵐所知曉的這些,都是從立節將軍周權那裏聽來的。周權出身於羊府,與羊獻容及其身邊人的關係十分親近。

昨日,周權曾隨軍出戰,夜間也留在了城外的大營中,自然清楚昨夜發生的事情。

“兄弟相稱?”

羊獻容似有疑惑地重複了一句,淡淡地一笑:“應該如此的,過往僅是些障眼法罷了。”

香嵐不明白羊獻容的話意,隻是抬了抬眉,不再作聲。

“香嵐,讓你白日裏送的東西都辦妥了嗎?”

羊獻容問著話,伸手將書案上的紙箋折起,收到了袖袋中。

香嵐點頭道:“娘娘,都辦好了,一份直接送給了李大將軍,婢子將另一份也親自交到了宋褘的手中。”

香嵐明白皇後要招賢納士,但她不理解娘娘為何要在意宋褘。

那僅是一個不上台麵的外室,有必要嗎?

“香嵐,陛下還在承光殿嗎?”

天子司馬衷已有兩日未到芳華園了,下了早朝後,他都會留在承光殿中。

“回娘娘,陛下尚在承光殿,適才傳來的消息說,陛下正與幾位大臣在商議事情。”

香嵐小心地回著話,抬眼觀察皇後的神情依舊,隻是留在臉上的笑容更淡了。

“陛下終於想要忙於朝事了!真是國之大幸呀!”

真的是國之大幸嗎?

羊獻容的口中如此說,心裏卻有著不確定。

她知曉那幾位大臣都是誰。

那些人中,羊獻容僅對平西將軍嵇紹有些好印象,剩下的如裴純、王羽之流,她都深惡不已。

既然天子要勵精圖治,為什麼不倚仗長沙王?為什麼不重用李峻?偏偏看好那些蛇首兩端的人呢?

這樣的做法是在重振朝綱嗎?真得會力挽頹政嗎?

羊獻容雖是大晉皇後,但也僅是一名有見識的女子,她做不到賈皇後那般的幹政,也無法規勸住當今天子。

她所能做的僅是籠絡一些能臣,以便自己在某些事上能得到他們的鼎力相助。

人本就是自私的。

皇後羊獻容為自己謀打算無可厚非,天子司馬衷則更不會覺得自己有什麼錯。

他是天子,整個天下都是自己的,如何能涉及自私二字?更不要說對錯了。

承光殿內,司馬衷將飽墨的紫毫筆提在手中,望著眼前的字,想要做些修改。

然而,筆鋒懸於半空,良久也不曾落下。

最終,他還是在“天生我材必有用”處圈了一筆。

“他會在何時來見朕?”

司馬衷放下筆,抬眼望向尚書令王羽。

王羽上前一步,躬身回道:“陛下,臣這幾日便是安排他入城,他隻是有些惶恐。”

司馬衷笑了笑,輕蔑道:“惶恐是少不了的,隻身入城,他如何能不害怕呢?但在天大的富貴麵前,他那條命又算個什麼?”

“滎陽?滎陽軍...”

司馬衷將目光再次望向那幾行字,抬頭問向嵇紹:“你覺得滎陽軍會順從嗎?”

嵇紹緊皺眉頭,半晌才回道:“陛下,臣還是覺得有所不妥,如此不僅會造成洛陽城的城防空虛,也會逼反滎陽軍的。”

司馬衷搖了搖頭,冷笑道:“逼反?若是敢反,就殺光他們,你必須給朕拿下滎陽城,把司馬越堵死在兗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