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五章:不離不棄,生死相依(1 / 2)

城東,青梅巷。

錢窖中,窖口下方的地麵上放了一個炭火盆,盆中的碳火燒得正旺,將四壁土牆透進來的濕寒逼退了不少。

臨近南牆,一張方桌擺在那裏,桌麵上的一盞油燈正閃著昏黃的光芒。

最裏處的木榻上,李峻正虛弱地靠在宋褘的身上。

他剛剛吃了幾口晾好的粥飯,喘息了一會兒,又將溫過的湯藥喝下,再次躺了下來。

這幾日,李峻一直都高燒不退,頭昏目眩。

整個人如虛脫了一般,提不起半分的力氣,嘴唇也因脫水而幹裂出了血口子。

傷口並沒有惡化,李峻知道是體內有了炎症,應該是兵刃刺穿身體後所引發的感染。

在這個時代,在這個沒有抗生素的時代,能熬過去就是命硬,如果熬不過去,也就真的沒救了。

從杜麟將李峻送來的那夜起,宋褘就留在了錢窖中,除了做粥飯與煎藥外,她一直都守在李峻的身旁。

此刻,宋褘正將一塊方巾浸在溫水中。

隨後,她取出方巾略微地擰了一下,替李峻擦了擦臉,再次將方巾清洗後,敷在了李峻的額頭上。

望著李峻幹裂的嘴唇,宋褘心疼道:“二郎,我去請個金瘡醫吧?總這樣胡亂抓藥也不行的,還是該問醫把脈才能對症下藥,傷口也能好得快一些。”

李峻猶豫了一下,搖頭輕聲道:“不行,太危險了。宋褘,我現在是朝廷欽犯,是皇帝要殺的人,不能讓外人看到我。”

在此之前,因為杜麟走得匆忙,宋褘沒有來得及問清緣由。

她一直不清楚李峻為什麼要逃?也猜不到究竟是誰能將李峻傷得如此嚴重?

眼下,聽到李峻的話,宋褘不禁一怔,眼中不由自主地露出了驚恐之色。

李峻見狀,眉頭微皺,無力地笑了笑:“嚇到了吧?別怕,我稍好些就走,不會連累你。”

醒來的這幾日,李峻感受到了宋褘的真情。

他不否認這份情意的真實性,但他對人心的無常卻有著不確定。人是自私的,人心也會在利益的麵前最無常。

因此,無論宋褘做出怎樣的選擇,李峻都不會去怪她。

然而,宋褘並沒有作答,隻是將貝齒緊咬嘴唇,臉色漲紅地望著李峻,淚珠如斷線般落了下來。

李峻側過身子,費力地握住宋褘的手,想要說些安慰的話。

不成想,宋褘卻猛地將手抽離,退後一步,掩嘴哭了起來。

“你別怕,我...我今日就走。”

此刻,持續的高燒讓李峻的判斷力有所減退,一時間竟看不清楚宋褘的態度。

唉...人之常情呀!

遇到這樣大的事,誰都會害怕,也都會有如此的反應,宋褘與自己雖有情愫,但沒必要因此就搭上性命。

如此思慮下,李峻掙紮地起身,想要即刻離開。

“你幹嘛呀!二郎!”

宋褘見狀,大哭地衝過來,將李峻死死地按在了木榻上。

“你就這樣想我嗎?你是不是一直都這樣看待我,是不是認定宋褘就是個薄情寡義的女人?”

宋褘壓住了李峻,伏在李峻的身上嚎啕大哭。她覺得很委屈,覺得李峻的話與舉動真得很傷人。

“我知道自己的出身低賤,是沒有資格喜歡二郎,可...可我就是想喜歡,就是喜歡你呀!無論你是大將軍還是欽犯,我都想陪著二郎呀!”

似乎是怕李峻還想起身,宋褘將半個身子都壓了上去,同時也壓到了李峻的傷口,疼得他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算是一種懲罰吧!是報複嗎?故意的?

突然,李峻覺得自己似乎變笨了。

不對,應該是愚蠢至極。

如若不然,自己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呢?又怎麼會把宋褘想成了那種人呢?

“錯了...錯了,是二郎錯了,宋褘,對不起,是我病糊塗了,是我在胡言亂語,你別生氣...別生氣了。”

李峻的一隻手輕撫著宋褘那顫抖的後背,口中不停地說著抱歉的話。

聽著李峻的連聲道歉,宋褘也收住了哭泣,氣惱地舉起粉拳想要捶打李峻。

然而,剛一抬手,她便想起了李峻還是一個重傷在身的人,而且自己竟如此地趴在人家的身上。

一時間,少女既擔心又害羞,趕忙站起身,跪坐在一旁,麵紅耳赤地想要查看李峻的傷處。

“沒事,就是稍稍地壓到了些,不礙事的,是我不好,惹得你傷心了。”

李峻伸手拭去宋褘臉上的淚痕,歉意地笑了笑。他真覺得對不住宋褘,自己的確不該那樣想。

宋褘搖了搖頭,將李峻的手捧在自己的臉上,流淚道:“二郎,我是有些害怕,但那是怕二郎遭難。”

說到此處,宋褘哽咽地繼續道:“我不在意什麼,隻要能遠遠地看著二郎,我就心滿意足了,但二郎必須要好好的,能讓宋褘看到。”

對於宋褘的話,李峻很感動,卻不知道該如何應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