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沈的命是郭方與騫韜在亂軍中救下的,這份情意讓三人的關係極佳。因此,大家在言語上毫無避諱,很是隨意。
至於李峻,劉沈更是毫不見外,自己的一雙兒女就得了李峻的多加照顧,而郭方與騫韜之所以會出手相助,又哪裏不是因為李峻的原因呢?
這時,郭方也走上前,遞了一塊方巾給劉沈,笑道:“劉大哥,我哪敢說您的壞話呀,若是說您半句讒言,大將軍早就給我踢下這伏羲崖了。”
劉沈擦了一把臉,笑道:“哎,這話我信,世回就是聽不得讒言的人。”
李峻待劉沈穩住了氣息,笑著問道:“劉大哥,你走得如此匆忙,是不是有什麼急事呀?”
劉沈點頭道:“是呀!的確是有些急事。”
李峻尋了一處僻靜之所,坐在一塊大石上,郭方又命人取來燒開後的山泉水,三人喝著甘甜的泉水,聊了起來。
“世回,你也知道,司馬越派了南陽王司馬模到雍州,命他為征西將軍,都督秦、雍、益、梁四州的兵馬。”
劉沈喝了一口水,繼續道:“司馬模來了沒有多久,就尋事免了賈疋的雍州刺史一職,前段時間又因為裴苞的事兵伐安度,導致賈疋逃去了盧水。”
對於劉沈所講的這些,李峻早已知曉,他更清楚司馬模為何會兵伐賈疋。
南陽王司馬模急於掌控四州的兵馬,到任伊始便向各處派遣自己的人掌兵,他也向梁州與仇池派過人,李峻都接納了,卻也如同軟禁般閑置在了一旁。
不過,倔強之人還是有的,秦州刺史裴苞就拒絕了司馬模。
原本,司馬模想讓長子司馬保為西中郎將、東羌校尉,鎮守上邽。然而,秦州刺史裴苞拒絕了這一軍令,不許司馬保進入上邽。
故此,司馬模便命派都尉陳安率眾攻打裴苞,裴苞戰敗逃去了安定。
賈疋被免了雍州刺史後,被派回安定仍任太守一職。
他的心中本就有怨氣,再加上素來與裴苞交好,便收留了裴苞,也就得罪了司馬模,這才惹下了禍事。
李峻沒有說話,隻是安靜地望著劉沈,聽他繼續說下去。
“現在,賈疋想要打回安定,有兵卻是無糧,派人來借糧,咱們借還是不借?”劉沈不想多繞彎子,直接說出了事情的關鍵。
其實,劉沈是想借的,憑借他與賈疋的交情,不僅是糧,就連兵馬都可以借。
然而,他也清楚不能這樣做,因為他沒有這個權利,也不能如此莽撞地給李峻帶來麻煩。
李峻望了郭方一眼,見郭方點了點頭,笑道:“劉大哥,你說的事情我已知曉,糧草我讓呂青女已經準備妥當,兵馬也讓郭方有了安排,你回複彥度兄,我李峻幫他打回安定。”
劉沈聞言一怔,遲疑道:“咱們也出兵?那豈不是與司馬模反目了嗎?”
李峻冷笑道:“反目是遲早的事情,他早就盯上咱們這塊肥肉了,不打一打他,他還真當自己是西境王了。”
說著,李峻轉頭對郭方笑道:“司馬模就是給臉不要臉,咱們就借賈疋之手殺一殺他的威風”
郭方亦是笑道:“我看也該如此,司馬模就是沒看清楚誰才是西境王。”
有些事情不言而喻,以當下武威軍的發展來看,日後的李峻成為西境王也並非是難事。
不過,李峻並不想在明麵上與司馬越撕破臉皮,故此才在暗下裏支持賈疋,同時也借此拉攏住關中的勢力。
錦上添花的做法沒意義,唯有雪中送炭的事情才能讓人掛懷於心。
三人又閑聊了幾句朝堂之事,無非也就是當今天子司馬熾的想作為,以及東海王司馬越的專權。說來說去,話題也便轉到了劉沈的一雙兒女的身上。
“唉...”劉沈感慨地歎了口氣,苦笑道:“如今想來,我倒是覺得自己錯了,這個世道哪有文官的活路呀!”
李峻亦是點頭道:“盛世文官治國,亂世武將救蒼生,劉離沒有做錯,也一直想讓你能看到他的表現。”
劉沈望著李峻,起身拱手道:“世回,我劉道真從未向你鄭重地致謝,今日不為別的,隻為你幫我照顧了一雙兒女,請受劉沈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