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等他們說話,範洛兒卻開口說道:“李世回,我聽說過你,別以為有神仙爺爺護著,我就不敢抓你的人,我早就摸清了你安排在成都城中的探子,你若敢進犯成都城,我定會將你的人一網打盡。”
少女的神態滿是不屑,語氣中也盡是威脅之意,隻是得意之處有些忘記收斂,櫻紅的嘴角已然自得地笑出了貝齒。
“哦,是嗎?”
李峻故作驚訝地望了一樣範長生,繼而又對範洛兒嘲笑道:“難道你是大成國禦偵司的掌兵人?若不是的話,為何願意管這麼多閑事呢?何不好好在家做些女紅,尋個好郎君嫁人呢?”
禦偵司是大成國刺探軍情以及監察民言的衙門,與李峻手下的影衛所承擔的職責類同。
不過,李峻知曉大成國禦偵司並非掌控在範家的手中,範洛兒自然也就不會在禦偵司中擔任職位,故此才會出言嘲諷。
“洛兒,你真是愈發地不懂規矩了。”範長生皺眉地瞪了瞪自己的孫女,輕聲地嗬斥了一句。
不過,他也沒有怪罪李峻的嘲諷,反倒覺得有些好笑,終於有人能將這個丫頭懟得無話可說了。
“你...”範洛兒漲紅了俏容,雙手掐腰道:“爺爺,您看他,孤身跑到咱們成都城來還如此囂張。”
繼而,少女轉頭盯著李峻,發狠道:“李世回,你信不信我現在就抓了你,把你們全部送到城中的廷尉府,反正你殺了那個皇帝的兒子,他一定也會殺了你們。“
李峻笑著搖頭道:“不信,你沒那個本事。”
說著,李峻向前走了一步,來到範洛兒的近前,猛地冷了麵容,沉聲道:“信不信我殺光所有大成國的人?還有你。”
隨著李峻的話語出口,他的眼中也流露出了凶殘的目光,這道目光讓範洛兒心中生寒,不由地後退了兩步,向爺爺範長生的身側靠去。
“哈哈哈...”李峻笑了起來,轉身對範長生施禮道:“還望丞相海涵,我與範姑娘玩笑而已,莫要真的嚇到您的孫女才好。”
對於李峻所謂的玩笑,範長生雖是心有不悅,但確實是自己的孫女在咄咄逼人,而且老人也看到了李峻那一瞬的神情轉變,知道他不是在開玩笑。
這個人的心不善。
所謂的不善,並非是那種亂殺無辜的殘暴,而是他有著不達目的不罷休的狠心,更能為此掃清一切阻擋他前行的人。
★★★
青城山,上清洞。
天師張椒所預料的果然沒錯,當李峻走進洞中的那一刻,便為眼前的原生景致所吸引,口中皆是讚歎之詞。
“天師,我覺得那些宮宇樓閣都不及這裏的半分。”
李峻毫無拘束地在問天台的周圍轉著,伸手摸了一下玉化的鍾乳石柱,繼續道:“一個人能住多大的地方?又能披上多少金銀綢緞呢?身死後不過是一捧黃土而已,還是如此的自然一些最好。”
張椒笑道:“世回,莫非你也想悟道?”
李峻轉身搖了搖頭,來至張椒的身前盤膝而坐,笑道:“天師,我終究還是一個俗人,也並非是有多貪戀那些榮華富貴,隻是心中的牽掛太多,舍不得放下的人也太多。”
“佛家常說,心有所住,即為非住,應無住而生其心。”
說著,李峻輕歎地搖頭道:“可我的心是滿的,住了太多了事情,根本不敢去想脫離凡塵的事。”
李峻口中的佛家常說隻是他自己的認為,然而在當下的佛經教義中並無人傳播此言,更無此類的空論。
從根本上來說,道教與佛家在教義上有著很大的區別。佛教是在教人悟空,而道教則是授人存有。因此,佛門不言空而悟空,道門不悟有而言有。
張椒為天師教的天師,在悟道上自有大法,對於其他的法門亦有心得,聽到李峻如此說,不由地微皺長眉,略有詫異地點了點頭。
然而,一直正襟端坐的範長生卻是震驚不已。
他想不通一個年輕人為何會說出這番話,一個領兵的人,一個殺人萬千的大將軍,竟能通曉如此的修心法門,這著實讓他難以想象。
或許,這也是師尊對其另眼相看的原因吧!
“天師,這茶真是透徹心脾的香,似乎要比上一次的炒製更精進了。”李峻端起身前釉色細膩的青瓷盞,淺飲了一口茶湯,發自內心地讚歎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