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這裏,陸修遠稍微停頓了一下,押了一口茶,見那位青年依然神色恭謹的凝神靜聽,又繼續講述道:“我們再說說另外一部未經戰火焚毀而勉強保留下來的《戰國縱橫家書》吧,根據這部書的記載,那蘇秦與張儀根本就不是同一時代的人,蘇秦出山的時候,張儀已經垂垂老矣,蘇秦回旋於燕齊之間的時候,張儀早已經歿世了,按照這部書的說法,蘇秦與張儀合縱連橫的故事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我們從其他的各種史料中可以得知,張儀確實是首創了連橫之法的,而蘇秦卻並非是合縱的創始人!那麼當時與張儀的連橫之策對峙的人究竟是誰呢?
其實這個人便是戰國時期人稱“犀首”的著名縱橫家公孫衍,我記得《孟子》裏麵有過這樣一段描述:‘公孫衍、張儀豈不誠大丈夫哉?一怒而諸侯懼,安居而天下熄’,由此可見,當時的世人是把公孫衍和張儀並列在一起的,這期間並沒有蘇秦什麼事,而且這公孫衍後來可是配了五國相印的,我估計後人是把公孫衍的故事強安在了蘇秦的身上,並且還誇張的演義出了佩戴六國相印一事。”
聽到這裏,朱古力似乎明白過味來了,他重重的錘了一下陸修遠的肩膀,同時插著腰說道:“好啊,老陸,你剛才又晃點了我一回呀,我這明明就是說錯了嘛,唉呀媽呀,我算是被你晃來晃去的晃暈了,照你這麼說的話,這蘇秦和張儀沒準根本就不認識呀?”
“這是很有可能的!”陸修遠揉了揉肩膀,白了朱古力一眼繼續說道:“不過你先別搗亂,我正跟這位老哥說話呢,這位老哥一看就是見多識廣之人,我現在把自己知道的說出來也是為了回頭跟這位老哥討教,你又不懂,跟著聽個熱鬧就行了。”
聽到陸修遠的“責罵”,朱古力嘿嘿一笑,吐了吐舌頭,便拄著腦袋縮在一旁不吱聲了,陸修遠見朱古力安靜了,便轉過頭繼續對那位青年老哥講述道:“咱們再說說蘇秦,《戰國縱橫家書》裏麵記載的蘇秦言論最多,根據這些內容我們可以推斷出蘇秦這個人其實從來就沒有遊說過六國,他一生的行動軌跡主要集中在燕國和齊國,蘇秦是受了燕國之命而去反間齊國的,後燕國大將樂毅大舉攻齊,蘇秦的反間活動暴露,最終被車裂而死。
因此可以說,蘇秦雖然也是戰國時期的一個著名策士,但他一生的事跡卻未必像史記中所記載的那樣光輝燦爛,《史記》是把不少人的故事都安插在了蘇秦身上,所以蘇秦就有些被神話的味道了,這就好比三國演義中的諸葛武侯一樣,相比於演義中的曆史,其真實的人生還沒有燦爛到那種程度。”
聽完了陸修遠的敘述,那位青年滿臉都是驚駭之色,他萬萬沒想到關於蘇秦張儀的故事竟然還有另外一個版本,而且眼前這位異常年輕的“公子哥”居然說的還很有道理,隻可惜自己從來沒讀過這部《戰國縱橫家書》,因此感到十分遺憾,不過出於對太史公的信任,他還在是心底裏對這種說法打了個問號。
在琢磨了一會兒之後,那位青年還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適才賢兄所言真是令在下耳目一新,然而據我所知太史公此人一向以嚴謹的作風聞名於世,他的《史記》中怎麼會出現這麼大紕漏呢?這令在下十分不解,兄弟可否進一步拆解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