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那一刻（下） 5
邵麗麗那天放下電話，一時不知該怎麼辦。她來自農村，無依無靠。雖然教學上十分認真，卻因為沒有背景，又隻是中專畢業，所以至今仍在那所普通小學任教。不過，現在有一個機會呈現在眼前，社會經驗欠缺的她不知是福是禍。
前幾天，邵麗麗參加一個市宣傳口組織的演講大賽，闖進了前十名。在那次活動中，她認識了當評委的報社老總謝再榜。酒席上進行了簡單的交談，謝再榜那風趣幽默的談吐迷住了邵麗麗。知道姑娘的近況後，謝再榜答應幫助她調動一下工作。邵麗麗從謝再榜的目光中讀到了一些模糊的東西。想起從前的同事項從德曾經在報社工作過，她覺得側麵了解一下這個人有必要。可惜項從德出門去了。邵麗麗隻好在忐忑中等待。
星期六的早晨，邵麗麗起床後正打算回鄉看看父母，手機在枕頭下響了。她取出一瞧，是謝再榜！她的心跳加速，清清嗓子，打開連接。電話那頭傳來一個渾厚的男中音：“小邵嗎？”邵麗麗用脆脆的聲音回答：“您早晨好，謝社長。”“今天我們社有個活動，你若有空，請來參加好嗎？”邵麗麗抑製住興奮，說：“謝謝您。是什麼性質的活動？我去合適嗎？”
“哈哈，是我主持的。我說合適就合適，我說不合適就不合適啊！”
邵麗麗甩出一串笑聲：“聽您的命令。什麼時候在哪裏？”
“待會兒我叫司機到你們學校接你。”邵麗麗甜甜地答應了。然後，她就慌亂地選擇衣服、襪子、皮鞋，以及頭發的樣式。為了不驚動學校同事，她早早地來到大門外，站在路邊等候。
一會兒，遠處駛來一輛豪華轎車，貼著她停下。司機是個帥氣的小夥子，非常恭敬地問她是不是邵老師？邵麗麗點點頭，幸福地鑽進車內。
汽車駛進一處極其優美而幽雅的環境，原來這裏是一個臨海靠山的度假村。一間豪華大間裏，謝社長端坐在主席上，見了來客隻揚揚手，很是氣派。邵麗麗不敢上前招呼，尋了個角落坐下。客人們陸續到來，個個大腹便便，似乎淨是一些有頭有臉的人物。還有個警察，穿戴整齊。其中有一個又黑又胖的人，言語很粗俗，朝邵麗麗色迷迷地瞪了一眼，瞪得她心中直發虛。邵麗麗不知道極有教養的謝社長怎麼會跟這樣的人混在一起。她偷偷瞧了一下周圍，女客少一些，一個全身穿著大紅紫裙的三十來歲的女人熱情地跟大家調笑著。酒宴開始，大家抽中華煙，喝鴿子湯，吃大閘蟹，碰五糧液，涮蒙牛肉，品蛇肉羹。啤酒、牛奶、飲料齊全，大家邊吃邊聊，熱火朝天。這時上了一道名菜，叫蟹黃水晶湯包。邵麗麗從來沒有見過，隻見小碟子上放著圓圓鼓鼓的包子，跟平常的包子也沒什麼兩樣。邵麗麗伸筷子夾了一個，一口咬下去，包子瞬間炸開，裏麵熱湯四溢，燙得邵麗麗尖叫起來。大家齊齊扭過頭看她。邵麗麗衣服上灑有黃黃的包子湯，她手捂著嘴，滿臉紅暈如桃花，雙眉微蹙似臥蠶，幾分羞慟幾分無助，倍覺楚楚動人。謝再榜哈哈大笑，說：“吃這東西，要輕輕提、慢慢移，先開窗、後喝湯，一口光、滿口香。”又關切地問：“燙著了嗎？”又喊服務員快拿毛巾來。邵麗麗感激地朝他笑笑。
那黑胖子幾杯酒下肚，聲音格外大，說：“一人一個笑話，不說就罰兩杯酒。內容得是四個字的歇後語。”
然後，自己先說了一個：“女鎮長作報告——無稽（雞）之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