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熙沒有說話，依舊靜靜的聆聽著，他很期待皇帝後麵還會有什麼見解。
“呂殿下，你是個聰明人，而我……”
劉協說著，忽然一聲苦笑：“也不是傻瓜，一開始我或許還有幾分幻想，但是隨著咱們之間了解的越來越清楚，我的幻想破滅了。”
“現在我是殿下手中的工具，但是再好的工具，也有用壞的一天。”
“我不想看到哪一天，所以殿下。”
劉協一下提高了音量，神色肅穆，少有的拿出了他皇帝的威嚴，雖然這個玩意在呂熙麵前屁用沒有。
“我想問你一句話！”
“你……說吧。”
呂熙屏息，他也意識到今天的氣氛有些過於不對勁了，但這或許就是自己的一個機會。
是什麼機會，他還搞不清楚。
畢竟任何一本史料上也沒寫過，劉協會和大臣談禪位的細節。
就算是曆史上真正逼他滾犢子的曹丕，那也是直接逼的，和劉協一點關係沒有。
小皇帝深吸口氣，目光閃閃。
“殿下如果真到了你不需要我的哪一天，你會殺了我嗎？”
呂熙：“……”
臥槽，問題有點尖銳啊。
要是放在平時，他肯定會避而不答，反正這小子也不敢追著自己屁股後問。
但是今天……
稍加思量後，他重重的點了點頭。
“會！”
“果然如此……多謝了。”
開始，劉協還有些驚詫，閃爍的目光中帶著不甘和狠意，轉瞬他卻忽然輕鬆了很多。
“多謝殿下能夠直言相待，我能聽到這句話從你口中明確說出，也算是……放下一塊大石頭。”
“到時候你會殺我，可是我不想死。”
劉協此刻，語氣中沒有哀求，更像是在陳述一個故事。
“所以我們來做個交易吧，隻要殿下你需要，不管在任何時候，我都可以馬上禪位。”
這句話，之前他也和劉協說過，但是懇切程度完全不同，甚至呂熙還能感覺到他所持有立場的變化。
之前，他這麼說，也許帶著幾分不甘和無奈。
此刻，那些東西全部煙消雲散，而皇位兩個字，反而成了他手中最後、也是最值錢的籌碼！
“但是我希望殿下可以給我一個安居樂業的家。”
“我，享受慣了。”
“我也要對我的夫人們負責。”
“而且我活著，對殿下您也有好處。相信這一點我不說，您也知道。”
呂熙點點頭，的確如此，不管是禪位，還是自己謀朝篡位，劉協這個前任能活著，都是對他仁德的一種彰顯。
治理天下，樹立正宗，除了要有鐵腕手段，更多還是仁德兩個字。
沒別的，主要老百姓就吃這個。
呂熙的情緒平緩了，嘴角微微勾出一抹淡笑。
“陛下，你這話說的我有些無地自容。”
“此時此刻，我才感覺到你的心胸和城府。”
“但……”
他拉長了音，拖了很久，很久。
劉協靜靜等待，他不敢催促，但兩隻眼睛一直緊緊的盯著他，這特麼可是關係自己生死的事，他能不上心嗎？
不知道過了多久，呂熙終於繼續開口了。
“說實話，剛才有一瞬間，我想殺了你，現在則沒有。”
“因為你比我想的更加聰明，我也更喜歡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