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深看著顏重陽,“告訴我,我想知道。”那眼神中的關切與焦急並不是裝出來的。

“她會變成這樣,與我脫不了幹係,若是她將來真的有什麼事,我隻希望我能夠盡我所能去幫助她,彌補她。”雲深的語氣也變得急切。

顏重陽長歎了一口氣,“她會好起來,而且,我會讓她很快好起來,隻是她身體恢複了,心裏的傷口我治不了。這個傷口會一直伴隨著她。”

“告訴我,那會怎樣?”

“或許她將來看待事物並不會有以前那樣單純的眼光,心也會變得堅硬無比。”

雲深看著顏重陽,但是他眼裏的情緒卻讓人看不明白。

“都是我的錯。”雲深猛地咳嗽了一聲,牽動了傷口,疼得皺眉,他卻沒有喊疼。

但是,顏重陽的表情卻沒有變化。

“你覺得這是壞事?”顏重陽問雲深。

“每個人都有他的天性,若是要改變一個人的天性,那未免太過殘忍。”

顏重陽冷笑一聲,“雲少主,這世上,很難有人維持自己的天性走到人生盡頭,人人都會改變,包括你我。你覺得笑臉兒改變了她的脾性是壞事,但是,我卻並不這樣認為。等她清醒過來,要報仇,要殺人,我一定會鼎力支持她,哪怕是要我親手去幫她做那些事情,我也絲毫不會猶豫。”

聽到這話,雲深愣住了。

他很快明白了顏重陽話裏的意思,“顏大夫,她是大順的準太子妃。”

顏重陽冷笑,“那又如何,笑臉兒可曾有過自己選擇的機會?她在南郭尋身邊隻會不幸。”

雲深與南郭尋自幼便交好,聽到這樣的話,怒極反而變得平靜了。

“你並沒有問過駱小姐是否有過選擇,為何篤定她沒有過選擇的機會?一切都等她好了再說吧,告辭。”說完,雲深轉身離開駱府。

雲府。

雲深剛一進門,門房的小廝看著他,結結巴巴地道:“少……少主……您……您可回來了。”

雲深皺眉,這幾天還真是沒一天消停的,肯定府上又出事了。

“發生什麼事了?”雲深表情不善,語氣卻是淡淡的。

“少主,是……是長心郡主,長心郡主來了。”那小廝擠了半天,終於將整句話從嘴裏擠出來了。

聽到這話,雲深的心裏也是“咯噔”一聲。

長心?

他癡戀了許多年,那個跟他一起青梅竹馬長大的長心。

當初聽說她回京,開了間“清心小築”,他去了好多次,都是為了見她一麵,結果都是無功而返。

但是,現在她卻主動到雲府來找他了。

他快步走到了前廳,還沒走到,便見到廳裏立著個身著淡紫色衣衫的妙齡女子,她正背對著他。

那一頭烏黑長發如同黑色的瀑布,在身後垂落著,仿佛暗夜的蒼穹,神秘,引人遐想。

雲深邁步進門,紫衫女子聞聲慢慢轉過頭來。

那張他日思夜想的臉就這樣出現在他麵前。

“雲深。”如同棉花一般綿軟,讓人舒服到骨子裏的聲音,在雲深的耳邊盤桓,不過是兩個字而已,這種睽違已久的感覺讓他心情變得十分複雜。

長心的麵孔依舊是美麗恬淡的,嘴角掛著恰到好處的微笑,臉頰上兩處酒窩讓人忍不住就要陷落進去。

雲深的眼神牢牢鎖在了她的臉上,再也挪不開了。

這是一張在他夢裏出現過無數次的臉,讓他魂牽夢縈的一張臉。

但是,雲深還是覺得有些說不出來的感覺,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太對勁。

他沒有說話,定定地看著她。

長心微微一笑,“雲深,這些年,過得還好嗎?”

雲深隻點點頭,還是沒有答話。

“為什麼你問問我這些年都是怎麼過的呢?”長心水眸蕩漾著春水般撩人心魄的波光。

但是雲深卻已經沒有看她,回過身去,吩咐月兒去準備糕點茶水。

顯然,長心沒有料到雲深的反應會是這樣。

不過她也不尷尬,“不請我坐下嗎?”

“請坐。”雲深身體還未完全康複,聲音也有些虛浮。

“找我有什麼事嗎?”雲深的語氣淡淡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已經沒有了當初的那種熾熱。

至於為什麼這樣,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曾經在夢裏夢到過無數次,與長心重逢的時候,或許他會心跳很快,會一直盯著她的臉放不開,甚至他會激動地抱著她不放開。

但是,當這夢中出現過無數次的畫麵真正出現在麵前,他卻什麼都沒有做。

隻是像個老朋友一樣,坐在她麵前,淡看著她,心也翻不起當年那樣的波瀾。

而雲深這樣的語氣,說這樣的話,顯然也在長心的意料之外。

她稍微愣了愣神,“雲深,可以帶我去看看你種的臘梅嗎?”

雲深表情一滯,眉頭輕輕一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