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暉院裏,水蓮用力掐著李桐的人中,李桐長長吐了口氣,低低道:“我頭疼,想安靜一會兒。”
“那好,你好好休息,我已經讓人去請大夫了。”薑煥璋的手指上下翻飛,快的讓人眼花,這代表他心情極其不好,李桐心亂如麻,幾十年裏,她對他用盡了心,她知道他每一個小動作代表的含義。
難道薑煥璋也……和她一樣麼?一念至此,李桐恐懼的喉嚨發幹,要是薑煥璋真和她一樣……她還有活路嗎?
鎮靜,要鎮靜!阿娘說過,無論發生什麼事,先要鎮靜。
李桐深吸了口氣。
薑煥璋從清暉院出來,走不多遠就看到表妹顧娘子正坐著和薑婉、薑寧說話。
“表哥!”看到薑煥璋,顧娘子臉上頓時煥出光彩,急忙站起來迎上前。
“你來了,怎麼不進去說話?”麵對顧娘子,薑煥璋整個人柔和溫暖的如拂麵春風。
他一直極其憐惜這位品貌俱佳、才華出眾,卻偏偏生在那樣不堪之家的表妹,就象憐惜他自己,再好的品貌才華又怎麼樣?終究抵不過一份好嫁妝!
“我來看看大嫂好些沒有,正好碰到婉妹妹和寧妹妹,她倆……”
“噢!”薑煥璋皺了眉,狠狠的看向薑婉和薑寧。
薑婉和薑寧瑟縮成一團。
“婉妹妹和寧妹妹嚇壞了。”顧娘子憐惜的看著薑婉和薑寧,“大哥就別責備她們了,大嫂不過一時沒想開,等想開了,自然明白,咱們這樣的人家,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才是興旺之道。”
“她要是象你這麼明理懂事就好了。”薑煥璋言語含糊,歎了口氣,抬起手,似乎想撫上顧娘子的麵頰,手抬到一半,硬生生折到了一邊。
“既然來了,去看看你大嫂,勸勸她,我有事先走了,要是沒什麼事,你在這兒多住幾天再走,陪陪阿娘,還有,替我好好教導教導她們兩個!”
薑煥璋狠盯了薑婉和薑寧一眼,直盯的兩個人脖子快縮進胸腔裏去了。
薑煥璋這幾句話說的顧娘子流光溢彩、心花怒放。
清暉院,顧娘子離床四五步,曲膝見禮,“大嫂氣色好多了,路上看這梔子花開得好,就編了個花籃給大嫂賞玩。”
顧娘子從丫頭玉墨手裏接過隻小巧的花籃,捧到李桐麵前。
李桐看著那隻花籃,迎春花枝編成的小藍子,裏麵放了七八朵半開的梔子,這隻花籃也就兩三個大錢,這可不是清雅高潔的顧姨娘的作派,顧姨娘送出來的花,一定是用瑩潤古雅的玉器盛著。她說,‘花兒豔俗,也就玉能壓一壓’。
李桐的目光從花籃移到顧娘子身上,我見猶憐的巴掌小臉,眉如遠山目似秋水,頭上一支有些褪色的包金簪,她用過金飾?她不是說,天下最粗鄙者莫過於黃金燦燦?
顧娘子身上的靛藍綢長衫已經洗的顏色不均,白綢裙泛著黃斑,裙子下露出的半張鞋麵上補丁補的歪斜著十分難看。
那鞋子在她的目光下往裏縮了縮,又縮了縮,縮進了裙子裏,李桐抬頭看向顧娘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