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這裏隔著壕溝據馬,李明樓能看清韓旭的樣子,多年不見,他一如先前在泥水穀中初見的樣子......那時候他身陷亂兵中,被中裏護著,狼狽不堪。
沒想到再次相見,還是這般狼狽不堪。
如同泥水穀一樣,他眼裏沒有兵馬危險,不管自己是不是階下囚,隻有為國為民不惜此身,為國為民憤怒質問。
他氣壞了呢。
李明樓沒有說話,包包便也沉默不語。
站在軍陣中的隨軍的薑亮搖搖頭,旁邊負責保護他的衛兵不解低聲問:“夫人怎麼不反駁?”
沉默不語對世人來說就是默認吧?
這種時候,不管對方說什麼,都必須反駁回去絕不承認。
薑亮捏著胡子一聲輕歎:“夫人多情啊。”
連騙都不舍得騙韓旭。
她不回答,韓旭的聲音更加憤怒的砸過來。
“先帝是怎麼死的?你告訴我,先帝是怎麼死的?”
他伸手指著遠處馬上的女子。
“武氏,我且問你,先帝是死在刺客之手?還是,你的手裏?”
這問的真是出刀見血,薑亮將最後兩根胡子扯下來,夫人多情,這個韓旭卻真無情!
這話滿朝官員不敢說,也隻有韓旭敢說,項雲在後點點頭,韓旭真大丈夫。
這個問題就不能不答了吧,包包攥著傘的手青筋暴起。
李明樓輕歎一聲,對他低語一句。
包包高聲喊道:“韓大人,此事內情,我過後跟你細說,現在,這個罪我不能認。”
項雲失笑,他可以想象,這句話女侯說來必然是柔情蜜意婉轉,可惜讓一個男兒大聲喊,聽起來就很可笑了。
內情,過後細說?現在不能認罪?那就是以後能認?
果然這邊韓旭聽到了,更加憤怒的質問,問的三軍躁動。
項雲身後的兵馬也一陣混亂,他皺眉看去,見齊山披甲被衛兵擁簇著過來了。
他搭眼看前方。
“那就是女侯。”他道,“跟鬼一樣。”
又查看四周。
“還說什麼呢,也該動手了。”
項雲皺眉道:“齊都督你負責東邊攻防,怎麼過來了?”
齊山笑道:“東邊布防已經完備,西邊外圍伏擊也布置好了。”
但這邊正麵擊殺女侯的大功怎麼可能被項雲一人獨占?
“還有。”齊山道,“我給阿城增兵一千,安東城你的家人項都督也放心吧。”
項雲的麵色未變,心裏卻是冷笑,這可不是讓他安心呢,這是威脅。
項氏族人在齊阿城手裏,項雲如果敢跟他搶功勞,就別怪他不客氣。
現在不是時候,等以後....項雲對他點頭:“齊都督有心了。”
他們低聲說話,前邊韓旭的質問喝罵被打斷,一聲重喝聲從對麵軍陣傳來。
“好了,韓大人,你的訴求本侯已經知道了。”包包高聲喝道,手指向項雲這邊,“現在你們可以退下了!”
這邊一陣沉默,他們是質問,不是來訴求....這個女人真是死到臨頭還自裝聲勢。
項雲笑了:“女侯沉不住氣了。”
齊山縱馬上前,高聲喝道:“武氏,你做的惡事天下皆知,太後臨朝,命我等將你拿下!”
“爾等奸賊!竟然還挾持太後!”包包怒喝,“爾等之罪,決不可饒!”
項雲哈哈笑:“武氏,今日是你插翅難逃!”
“真是執迷不悟!”包包喝道:“劍南道李明玉何在!”
此言一出,前方縱馬的齊山頓時責色變,不好!他看著南邊兵陣齊動,有一少年小將疾馳而出,跳下馬對女侯所在俯首高聲:“末將在!”
三軍震動,齊山更是退回,親兵護衛如鐵桶瞬時將他圍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