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采飛揚的男人在飄搖的小舟上舞劍,最後踏舟遠去,最後再也沒回來,隻餘下空蕩蕩的小舟和酒壺。
他低頭看湖水,湖水中有比父親更神采飛揚更美貌的臉,手中的寶劍熠熠生輝,他將寶劍舉起暢想著遊俠兒的肆意人生,身邊是幾個鄉人稀稀拉拉的鼓掌。
“向玲,你家的田真不種了嗎?”
“向玲,你跟老田家公子的比武真的賭上家宅嗎?”
他何止賭上了家宅,遊俠兒的比武都是賭上性命,但……
他孤零零的站在比武台上,北鬥的男人沒有來,隻有一群差役湧來,將他推搡著用鎖鏈摔打著…..
“遊俠兒聚眾鬧事,罰沒家產,抓入大牢!”
真是士可殺不可辱,他手中的寶劍屈辱的擊退差役,他從容的步伐用來逃亡。
天下之大,似乎沒有他容身之所,直到,那個女人出現!
她裹著黑袍遮擋在黑傘下,如神仙降臨,她給他搭建了華麗的比武台,她召集無數的遊俠兒與他比鬥,他一人暢快淋漓戰勝十幾人!
他被鮮花美女圍繞,那個女子將一把把珍寶扔在他的身上。
她請他殺一人性命取此人人頭。
他背著寶刀踏上旅途,他晝伏夜出,他一次一次出劍,一次一次逃亡,他躲避深山茹毛飲血,他行走鬧市招搖不懼……
他跋山涉水,他當過匪盜,當過兵丁,在山野藏身,在戰場穿行。
今時今日,他的刀終於落在此人的脖子上……
向虯髯狂喜又恍惚,很久以前,他似乎看到過這一幕,這把刀落在此人的脖子上,咕嚕嚕滾落。
但他隻是看著,遠遠的看著,感受著心潮澎湃,熱血沸騰。
這一次他不僅看著,他還真切的摸到了,他鬆開手裏的刀,向半空中的人頭伸出手,先抓住了一綹頭發……
“殺項雲者!向虯髯!”
喊聲未落,人頭卻猛地向另一邊飛去。
向虯髯恍惚頓消,耳邊響起大叫。
那個大叔!
大叔手裏也有刀,大叔手裏抓著人頭,大叔在大叫,漂亮的臉扭曲變形,然後大叔大哭,他抓著人頭,舉起刀向一旁劈去,如進來一般,劈開一條路,人向外奔去.....
抓著項雲人頭頭發的向虯髯也被帶著奔去了。
“哎大叔你瘋了!”
“殺項雲者,是我!是我!向虯髯!”
項南隻來得及奔了幾步,李明樓也隻來得及喊一聲“敏叔!”,眼前沒有了人,隻有向虯髯的喊聲以及哇哇的哭聲遠遠傳來。
天地間重歸寧靜,雖然還有傷兵的慘叫和馬兒的嘶鳴,但,一切都結束了。
項南先是慢慢然後狂奔到了項雲身邊,看著沒有頭,隻餘下身體泡在血水裏項雲,他跪下來,伸出手又徒勞的放下。
“李明樓。”他轉頭看外邊馬上的黑袍女子,“我叔父殺了你父親?你有證據嗎?”
李明樓看著他道:“我知道就是知道,不需要給你證據。”
她不僅知道項雲殺了她父親,項雲殺了她全家全族,還知道他也殺了她。
項南默然一刻,喃喃道:“原來你知道啊,原來並不是隻有我們知道。”
他說著一笑。
“果然是騙人者人恒騙之。”
他又抬起頭,看李明樓:“你方才還沒回答我,我去光州府見你的時候,撞見你的時候,你是不是嚇到了?”
瘋了嗎?還要問這個?李明樓看他一眼:“我怎麼會被你嚇到。”
項南笑了:“你當時是不是就準備殺了我?”
李明樓嗯了聲:“我一直都是要殺了你們。”
項南追問:“那你為什麼沒有殺?我當時可是站在你麵前,你房間暗藏著無數的護衛。”
李明樓皺眉:“自然是時機不對。”
項南思索道:“你在泗水沒有殺我,也是因為時機不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