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丈高興的笑了:“方便方便,我這兩年新蓋兩間屋子,十幾人都住得下。”
武鴉兒笑著道聲好,帶著王力等人走出來,按照老丈指的方向去了。
老丈目送他們離開,轉身喚出隔壁一家的小童,讓他記下有自稱商人十五人,外地口音年紀相貌等等......
“人太多了。”小童蹲在院子裏握著筆歪歪扭扭的寫,抱怨,“寫起來太麻煩了。”
老丈嗬斥:“不要偷懶,你好好讀書練字,女侯開了常科,等你長大了去考個秀才。”
小童咬著筆杆:“我爹其實就識幾個字,他可教不了我什麼....”
“小千說了,縣裏要開縣學。”老丈道,“到時候讓他送你去上學就是。”
小童頓時歡喜,學不學的不重要,想到城裏熱鬧的街市,各種各樣的吃食,還有雜耍看,頓時口水流下來,也不用老丈催促奮筆疾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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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明顯人工修出來的山路,很快就到了半山腰,王力看著路邊大石頭上的“山賊洞”三字哈哈笑,想到一路上還有什麼,女侯入山處,女侯臨陣處....真是服了這些村民......
一行人很快到了山洞前,山洞倒是沒有修過,殘破不堪,還隱隱能看到火燒過的痕跡。
“當時這裏藏了兵器,為了避免打草驚蛇,女侯主動放火燒了。”胡阿七說道,“假作毀屍滅跡。”
幾人在這裏看了看,又順著指示去看了民眾罹難處.....一個山澗,這邊的石頭上詳細的刻著當時有多少人被殺害扔下去。
俯瞰其內並沒有屍骨。
屍骨大多數是附近的山民,被親人領回安葬,也有一些過路的人變成無主屍骨,由女侯統一安葬了。
崖邊隻有一座墳,沒有碑文。
“就是這個。”胡阿七道,“元吉說,當時讓幸存的村民認了屍體,把雀兒安葬在此。”
武鴉兒接過王力遞來的包袱,道:“這個丫頭被萬嬸買來,勤勞機敏,萬嬸也輕鬆不少,還給去探望的兄弟們誇讚過。”
萬嬸那時候已經病了,說有這個丫頭在,以後娘也能有人照顧。
胡阿七道:“元吉說,她是抱著一個山賊而跳下山崖,很英勇。”
武鴉兒點點頭,將祭品擺放在墳前,道聲謝謝:“我娘現在很好。”
他站起來看四周.....
“護送嬸子的其他人都是在山下被殺的。”胡阿七道,“屍骨找不到了。”
武鴉兒將一壺酒打開,在墳前向四周傾倒:“你們可以安息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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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山上回到村裏,晚飯是老丈煮了一大鍋肉湯,村民們還幫忙照看馬匹,喂上好的豆料,還有村婦幫忙清洗被雨水打濕的衣裳,保證一晚上就能烘幹。
人馬都吃飽喝足,換上村人的新衣裳,在幹淨的房間裏睡個好覺。
不過也有人睡不著,武鴉兒躺在床上,聽另一邊的王力給胡阿七數錢。
“....薑湯可以不給錢,但吃人家的肉湯,要給點錢吧。”
“....洗刷馬匹可以不給錢,吃豆料總要給點吧。”
“....洗衣服可以不給錢,穿人家新衣服總要給錢吧。”
“....老胡啊,我覺得不對啊,我們這是被宰了吧?”
“....說什麼呢,怎麼能是宰?人家說了,是承蒙女侯施恩才能有今日的好日子,這是還報與女侯......咱們給錢,不是給他們,也是給女侯了。”
聽著兩人的說話,武鴉兒笑著翻個身閉上眼睡去,說話聲漸漸遠去,耳邊又傳來雨聲,似乎又下雨了,一聲震雷讓武鴉兒睜開眼。
眼前一片黑暗,但敏銳的本能讓他一瞬間清醒,這不是他睡覺的地方,而他也不是在睡覺。
武鴉兒站在大雨中,前方的黑暗漸漸散去,一片火光,有哭喊聲,有男人的笑聲,火光映照,男人們腰裏手裏的刀劍閃閃。
一群女子被推搡拉扯,衣衫淩亂。
一個女子忽的從中跑出來,一個男人嬉笑著伸手攔,那女子抱住他尖叫著向崖邊衝去,瞬時消失。
笑鬧的男人們衝到崖邊,喊叫咒罵。
是做夢啊,武鴉兒鬆弛了身體,因為白天上山祭奠,所以才會夢到這些吧。
他抬頭看天,雨水打在臉上,不是以往夢裏的無色無味無知無覺,冰涼刺骨。
這個夢很真實啊。
他低下頭,鬆弛的身子又繃緊,眼前沒有了叫罵的男人,也沒有了哭泣的女人,隻有一地的屍首。
而他就站在屍首中間,看著一張熟悉的臉。
“娘?”他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