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再跳槽了,我要熱愛這份工作。站在清涼舒適的空調房裏,望著窗外驕陽似火,米蘭心中祈禱著。
米蘭目前的職務是祥和地產公司沁馨園售樓部的售樓小姐,今天是第一天上班。這是她大學畢業後找的第三份工作。前兩份工作可以用一言難盡來概括。
第一份工作是外貿公司的文員,具體工作——打雜,端茶倒水跑腿以至早上的早點都有人請她代勞。萬事開頭難,想著等自己由新人熬成舊人的時候,苦日子終會穿頭。沒等到她熬成舊人,總經理換成了新人。米蘭第一次送茶到經理辦公司,總經理拉著她的手,愛憐地說:“做我的私人秘書吧!”
私人秘書?米蘭正想象它是一個什麼概念。看著經理貪婪的目光,她一下子明白了,嚇得杯子來不及放在桌上,咣當一聲連杯帶水全潑在經理腳上。總經理燙得嗷嗷叫,手卻沒鬆開,在米蘭胸前亂抓。米蘭嚇得來不及清理地麵,一跺腳提出了辭職。
第二份工作是幫商場搞促銷,工資按天算,每天一百。夏天裏,站在陽光下由上午吆喝到下午,看著嬌嫩的皮膚像烤箱裏的麵包,在一點點泛黃,她又辭職了。來售樓部的第一天,米蘭的預感是她可能會再次辭職。
站在一群穿著職業裝的女性中,米蘭與她們根本沒有話題可談,她們議論的話題除了錢就是房子,沒錢沒房子意味著沒有談資,她像外來妹受到本地人的歧視,插不進話。票子決定房子能否售出,房子售出決定提成多少。以財富論英雄,而她們並不知購房人的財富,她們以衣服,以小轎車,以走路的神態論財富,再由購房人出手是否闊綽論英雄。米蘭是新來的,下班後有人給他們上課,培訓老師要她們有鷹一樣敏捷的眼睛,一眼能判斷出客人的身份,是眼子還是網子。眼子指客人隻看不買,網子指想買也要拖死你。整堂課聽下來,米蘭感覺她不是自己了,而是另外一個她。下課後走在街上,看見別人穿著光鮮的衣裳,開豪華的小汽車,不再是欣賞,她看見的是用錢包裹的身體,和在金錢裏奔跑的車子。
那天,米蘭上樓向經理遞辭呈。麵試的時候,看見過經理,高瘦的身材再配上一張馬臉,顯得格外嚴肅。同事們喊他白經理,背地裏喊他白賺錢。米蘭想世上怎麼還有如此奇怪的名字,那天在經理室的辦公桌上她看見了經理的名片,白經理叫白傳乾——而不是白賺錢。
之所以要提交辭職書,因為米蘭應聘之前交了兩百塊的押金,兩百按米蘭當文員的工資算是一個月工資的五分之一,這可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如果不寫辭職書,意味著這兩百不要了。白經理不在,米蘭把辭職書放在桌上準備走人,沒想到背後有人喊她:“米蘭——多好聽的名字,你為什麼要辭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