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南嶽之子 四、旅居福建
劉廷芳11歲那年,即公元1911年,中國曆史上發生了一個翻天覆地的辛亥革命。10月10日孫中山領導的中國同盟會舉行武昌起義,推翻了清代專製王朝,結束了中國兩千多年的封建帝製,創立了中華民國。湖南也發生了動蕩。革命黨人焦達峰、陳作新率新軍在長沙起義,攻占湖南巡撫衙門,殺清軍統領黃忠浩,巡撫餘誠格逃跑。焦達峰、陳作新任湖南政府正副都督。過了不久,湖南立憲派譚延閩在長沙發動兵變,殺焦達峰、陳作新等正副都督,自任湖南省都督。
這時,劉廷芳的父親劉少安覺得湖南也不太平了,於是把劉廷芳母子也接出來,到福建行轅居住,也就是今天說的作“隨軍家屬”。少年劉廷芳隨父母旅居福建。
為什麼“隨軍”到福建?其中原委是這樣的:劉廷勞的父親劉少安一直是李厚基的秘書、幕僚,跟隨在李厚基身邊。辛亥革命時,李厚基反對革命,甚至參加進攻武漢。1912年袁世凱就任大總統時,從英國皇家海軍學校留學回國的劉冠雄被任命為海軍部部長,並兼任海洋巡閱使,率艦去福建。這時,作為吳淞要塞司令的李厚基隨劉冠雄福建,被任命為福建混成旅旅長、福建鎮守使、護軍使,後來任福建督軍兼省長。此時,劉少安成了李厚基的秘書長,也是個大官,可以帶家屬隨軍了。
劉廷芳與周氏母子到福建以後,被安置在海軍行轅,沒有什麼固定的房產,隻是一個隨軍家屬,過著半軍旅式的生活。這對於少年劉廷芳來說,既是一種機會,也感到十分痛苦。劉廷芳住在父親的行轅裏,有很多機會見到許多達官貴人。因為那些當官的見到秘書長的這位翩翩公子,都十分喜歡,都賞識他,覺得他有出息。這就給劉廷芳一個鍛煉機會,增強了他的膽識。可以說,什麼世麵都見過了,以後做事也就有了膽略。這一段時間,劉廷芳沒有讀到什麼書,沒有學到書本知識,但增加了他的社會閱曆,增強了他“處亂不驚”的膽略,這也是一個很好的鍛煉。
劉廷芳也有痛苦的一麵。他開始懂事了。特別是他在鄉下度過他的童年,他在鄉下看到許多少年朋友的苦難,耳濡目染的那種鄉裏人的純樸感情,與官場上那種虛偽、欺詐、腐敗,形成鮮明的反差。這種認識,便造成父子之間一次不小的衝突。
劉少安雖然帶了家眷,但長期在軍旅中形成的花天酒地、尋花問柳的惡習仍然不改。周氏忍氣吞聲,劉廷芳看在眼裏,氣在心頭。有一天,他的父親脫下戎裝,換上便裝,正在梳洗打扮。初諳世事的劉廷芳意識到,父親又要去“吃花酒”了。“吃花酒”就是去花街柳巷鬼混。劉廷芳便義正辭嚴地向父親提出,他這種行為不好,希望父親改一改這惡習。劉少安本來就同太太生氣,見到這小小年紀的兒子也幹預起自己的私事來,便火上心頭,舉起巴掌,朝劉廷芳的臉上“劈劈啪啪”就是幾個耳光。劉廷芳感到一陣疼痛,但沒有哭。心裏覺得很委屈,便把這件事告訴了母親。母親雖然也是一個有知識的女性,但在當時那個環境下,有什麼辦法呢?劉少安是省主席的秘書長,她一個弱女子有什麼道理可講呢?但這件事卻成了一個很深的傷痕留在母子倆的心靈裏。旅居福建的那段日子,在劉廷芳的心頭留下的陰影久久不能散去。這一段生活,他始終沒有向人講過,而是幾十年埋在心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