渭水之濱。
細雨微微,江麵上水波粼粼,一位老漢正在捕魚。喊了一聲號子,那韻味淵遠悠長,略帶一點顫音的嗓音一下子衝破天邊的烏雲,在渭水上久久蕩漾。突然,老人家聲音停了下來,換成了一聲爽朗的笑聲:“哈哈,看來老頭子今天撈到大魚了!哈哈哈!”
老人家不慌不忙,把櫓順手放在一邊,伸出滿是老繭和細口的雙手,勾住一個網眼,試探了一下網兜的力道,笑容更盛了,然後大手一攥,漁網慢慢地從水下麵露出來。隻一瞬,老漢臉上的笑容頓時凝住了,網兜裏是一個人, 一個衣著奇形怪狀的人。
“晦氣,這要是讓裏正知道了,還以為是額殺的人呢!”
老漢打定主意,準備把靠上船頭的漁網再次扔下去,轉念又一想,此人看穿著不像是中原人士,會不會是北方派來的奸細?不管怎麼說,先撈上來看看再說。
杜吳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黃昏了。晚霞透過破舊的窗戶照進來,把整個屋子都映得紅彤彤的。杜吳想坐起來,卻發現自己連翻身都做不到。頭昏昏沉沉的,一點力氣都沒有。他隻好扭過頭,打量起這間屋子來。
這是一間比較寬敞的屋子,泥土夯成的的平地上,堆著一堆亂七八糟的柴火,柴火上麵是一個方方正正的大桌子,就是民間常見的八仙桌,這種桌子杜吳隻在小時候見過。桌子上放著一個簸籮,不知道下麵扣的是什麼。八仙桌靠牆的一半,放著一個香爐,看起來應該是很久沒洗過了,已經髒的看不出顏色和材質。香爐裏空空的,一點香灰都沒有。香爐後麵是一個神仙的畫像,也看不出來是什麼神仙。
杜吳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這是到了哪裏,他隻記得小姑娘按動快門時的那一片白光,哦,原來是做夢了。他使勁掐了自己一下,疼得齜牙咧嘴,這才反應過來,不是做夢,可是這裏又是哪裏呢?自己怎麼就到了這裏?為什麼都21世紀了,這家的日子還過得這麼拮據。
正胡思亂想之間,門被推開了,一個花白頭發的老漢走了進來。杜吳正想打招呼,卻一下子愣住了,這是什麼裝扮?一身粗布麻衣,好像很久沒洗過了,已經看不出原先是白色還是灰色。一雙布鞋,看起來像那種壽衣樣式,讓杜吳一下子把想說的話給咽了下去:原來我這是到了地獄啊。
這老漢正好端著一個碗走進來,看到杜吳醒了,也沒抬頭,徑直將碗放在桌子上,掀開簸籮,裏麵露出一個黑乎乎的碗,他拿筷子在裏麵夾出來一點黑乎乎的東西放進嘴裏,然後吸了一口粥,扭過頭來,說到:“細娃子,恁醒了?恁是哪裏人啊,好點沒?”
杜吳這才反應過來,原來還在人間啊。他強撐著身子爬起來,對老人家說:“請問,我這是在哪裏?”
“哪裏?扶風!老漢本來以為撈了一條大魚,沒想到是恁個伢崽子,穿的怪模怪樣的,細娃子,恁是哪裏人啊”
杜吳這才明白過來,原來自己不知道怎麼落水了,被這個老漢給救了,當時說到:“謝謝大叔救命之恩,我一定會報答您。我叫杜吳,是山東人,本來坐飛機去西安旅遊的,也不知道怎麼就到了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