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愚心頭僅有的那幾簇火苗,頃刻間熄滅了。
她有些失望地搖了搖頭,小聲回複何助理說,“沒關係,何助理,我還是自己慢慢想吧。你隻要跟著我做個見證就好了,辛苦你了。”
何助理張張嘴巴,到了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咽了下去。
在他一個旁觀的外人看來,眼前這個才剛剛不過二十三歲不到的姑娘,才是一場有關於野心陰謀裏,最無辜的犧牲者。
車水馬龍的街頭,明若愚像是一個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一般,來來回回地看著來往的車輛行人,腦子裏千回百轉的,都是那句。
“那就證明給我看,你根本不怕死。”
隻要她做了,她和秦家的這段關係,就能順利解除。
可是,她要如何做,卻成了眼下困住她的難題。
身後,何助理盡職盡責地跟著,臉上雖然沒有太多表情,可一直這麼下去,是個人也早晚會煩的。
路過一家冷飲店,她跑去給何助理要了一杯蜂蜜檸檬水,遞過去的時候,男人一愣,推辭不掉,隻能很是尷尬地接了過來。
兩個人就這麼一路往前走,路過護城河,明若愚的腳步下意識停了停。
她趴在欄杆上,看著橋下緩緩而流的水,冷不丁問了句,“何助理,這護城河的水有多深?”
何助理握著檸檬水的手緊,眼皮沒來由地跳了跳,繼而回答說,“聽說是三米。”
明若愚淡淡地應了一聲,“哦。”
她想過要從這裏跳進去,看看護城河的河水能不能把自己淹死,可反應過來,又可笑地搖了搖頭。
不過一個護城河,那個男人哪兒那麼容易就接受她不怕死的事實。
明若愚想了想,轉身對不遠處的何助理說道。
“何助理,要不你先回去吧。我實在沒想到如何來證明自己不怕死這件事,要不等我想起來了,我通知你。或者,我自己跟秦少說?”
何助理嘴角抽了抽,又抬手看了看手上的時間,隻好妥協一般點點頭。
“那好吧明小姐,你有什麼事情隨時給我打電話。”
明若愚乖巧地點點頭,目送著何助理轉身離開。
她自己找個了偏僻地地方坐下來,看著不遠處護城河的水麵發呆。
傅以承並沒有給她太多的事情。
從這段婚姻裏跳進另一個婚姻裏,也隻是一天的時間。
可眼下,秦少這個難題,也著實難為她一般,照眼下這種情況看來,怕是到後天上午,她也沒法爭得秦少的同意,成功和他辦理離婚手續。
雖然她從來也沒有見過所謂的結婚證。
糾結了半天,她一咬牙,摸出手機直接給秦少打了個電話過去。
不過響了兩聲,那端立刻接起了電話,男人嘲弄的聲音頓時傳了過來,“怎麼,後悔了?”
明若愚咬了咬牙,“秦少,我真的沒有太多時間了。要不您告訴我,你想讓我怎麼樣?”
那端立刻傳來一聲鄙夷的輕笑聲,繼而說道。
“我跟你一樣,都趕時間。要不我給你支個招?你要不......去跳海?”
明若愚手一抖,一張臉頓時白了起來。
......
北色城外,海邊。
晚上的海風陰冷,帶著海水鹹澀潮濕的味道,一點點鑽進明若愚的皮膚裏,讓她冷的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那個緊極盡變態的秦少,指名要她來跳海。
隻要她跳了,他就立刻同意和她解除婚約。
明若愚咬著牙走上礁石,看著腳下在海風裏劇烈翻滾的海浪拍打礁石,感覺自己的兩條腿似乎都在打顫,整個身體都不由自主地顫抖了起來。
她不是恐高。
而是怕。
她有勇氣證明自己根本不怕死,陪著那個變態的秦家少爺,將這種變態的遊戲進行到底。
可她怕的是意外。
她死過一次,知道人在死亡逼近的時候,心裏湧現出的無數遺憾和痛苦,是任何人都體會不到的。
如果她死了。
遠臣就永遠沒法入土為安。
就連已經去世的父親的屍骨,都可能會被那個變態挖出來。
她不能。
瞪著眼睛看著腳下的海水,明若愚似乎在海浪聲裏,聽到了自己牙齒在劇烈打架的聲音。
正猶豫,忽然聽到身後傳來一男一女的糾纏聲,由遠而近,直到兩道身影上了距離她不遠處的礁石,聲音才徹底清晰了起來。
“你不要再糾纏我了好不好?”
一個男人在夜色的掩護下上了礁石,一屁股坐了下來,抬頭看著遠方,似乎是在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