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承眉峰間的褶皺更深,眼睛裏似有複雜的光線一閃而過。
兩個人對視片刻。
傅以承忽然往前一步,抬手去握她的手,低低地喊了聲。
“若若。”那一聲,道盡了他眼睛裏所有的情緒,卻讓明若愚的心,一點點冰涼了下來。
“別碰我。”
明若愚的身體往後一躲,男人的手懸了空,有些怔忪地懸在了半空中,眉眼暗沉晦澀地看著明若愚。
“你該相信我。”
明若愚的眼睛還是腫的。
身體上還泛著一陣陣顫栗似的疼痛。
這會兒,那雙紅彤彤的眼睛裏,寫滿了失望,孤寂,甚至是絕望。
半晌,忽然輕笑一聲。
“嗬!阿承,其實,你還是介意我的身份的,對不對?你介意我跟你的第一次,不是幹淨的。你介意我和別人有過一次婚姻。你覺得我這樣的身份,根本沒法和你相配。即便帶到人前,也會讓你覺得丟臉對不對?”
連他自己都說了不是嗎?
他家老爺子這一次的宴會到底有多重要。
重要到,他隻要帶著她到人前介紹一番,整個北色的人都會承認她的存在,承認她的身份。
他現在臨時反悔,原因隻有一個。
那就是她還不夠資格,即使領證了,她也還不配做傅太太。
男人的眸間似乎有冰天雪地般的寒冷,他看著明若愚,眯著的眼睛裏,一點點折射出陰冷的光。
“不是。”
她抬眼看他,目光裏都是嘲弄和質疑。
“那你告訴我,是因為什麼?”
男人的下巴緊緊抿成一道線,麵色駭然,卻靜靜地看著她,久久沒說話。
明若愚心理的最後一道防線,似乎就在男人的沉默裏,一點點地盡數坍塌,變成一地冰冷的碎屑。
她死死地揪住自己還裹著的被單,轉身往浴室的方向走,紅著眼睛說了聲。
“你走吧,別耽擱了時間。如果實在有需要,可以找一個和你身份相配的女人一起去,畢竟這種場合,女伴是少不了的。”
“你放心,雖然我掛著傅太太的頭銜,但我有自知之明的。不管你做什麼,我都不會有微詞。畢竟,想要做真正的傅太太,最重要的是傅先生的認可。”
身後的男人咬牙,一字一頓喊著她的名字,“明、若、愚!”
她死死咬著唇,趕在自己情緒失控之前,一把拉開浴室的大門,用力摔上。
嘭。
一扇門,瞬間隔絕兩個世界。
明若愚的身體順著門板,一點點滑了下去,她猛地抬手捂住嘴巴,眼淚大顆大顆地掉了下來。
她以為他是真的愛她。
她以為她真的可以敞開心扉,把自己的不安,狼狽和恐懼,全部一一敞開在他的麵前。
她以為他們終於可以心無旁騖地在一起。
到頭來,所以的一切,不過隻是一個簡單的“她以為。”
......
兩個人不知道就這樣沉默無聲地對峙了多久,良久之後,外頭最終響起沉穩有力的腳步聲,拉開門走了出去,一點點消失在走廊盡頭。
他走了。
沒有任何解釋,沒有一絲挽留。
明若愚自嘲地笑了笑,雙手撐著身體想要站起來,同一時間,放在臥室床頭上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明若愚敏感的神經驟然緊了緊,又不得不裹著被單從浴室裏出來,急急忙忙出來拿過電話,接過了何助理打過來的電話。
“何助理,是我。”
“你好明小姐,我是打電話來通知你,今天宴會,希望你能準時過來。”
明若愚一陣錯愕,“今天?”
“對,就是今天。明小姐,如果你手頭有走不開的事情,希望你還是能盡快安排好。九點半,我會安排司機過去接你。或者,你報個地址給我?”
明若愚咬著唇,緊了緊手機沒說話。
她甚至想要開口拒絕。
但她沒勇氣。
那邊的何助理似乎猜到了她的心思,沉默片刻說,“明小姐,我了解你的心思。相信我,答應秦老的要求,會是對你來說,最好的選擇。”
明若愚用力閉眼吸氣,驟然鬆開自己緊握的雙手,近乎絕望般妥協。
“我知道了,不用特意過來接我。放心,我不會跑。我會自己主動過去,很快。”
......
傅以承走出別墅,司陸已經開車過去,靜靜地靠在車門邊等他。見他過來,主動扔掉自己手裏的香煙,抬腿踩滅,拉開一側的車門。
“傅少。”
見傅以承沒坐進後座,而是直接抬手拉開了副駕駛座的車門,彎腰坐了進去。
司陸皺眉,手懸在後座的車門上,下意識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別墅,一愣。
“傅少,太太呢?不是說好的嗎?今兒老爺子生日,你會帶太太過去,把她介紹給她大家,這是......”哪一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