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以承放在樓梯扶手的手,就那麼沒了動作。
冰冷的沉默,整個貫穿了電話兩端。
男人沉穩平靜的呼吸裏,甚至還透著絲絲的冷意,懾人的壓迫感。
但蘇蘭渝卻像是篤定一般,什麼也沒說,隻是沉默安靜。像是在潛意識裏,她早就知道。明若愚從來不如自己想的那般,她即使糟糕如糠芥,也一樣會是一個人的命門。
時間不知道過去多久,傅以承終於沉沉出聲。
“地址發給我。”
接著,他抬起幽深暗沉的視線,抬頭看了眼樓上緊閉的某個房間,將手插入口袋,收回了腳步,轉身朝著門口走去。
嘭。
樓下傳來大門被關上的聲音。
床上的明若愚忽然被驚醒,瞬間一躍而起,赤著腳,披頭散發地拉開門奔了出去。
靜靜的大廳裏,哪兒有什麼聲音。
像是剛才的那聲音,原本就該是自己的幻覺一般。
明若愚手一鬆,雙腿一軟,整個人瞬間癱在了樓上走廊的地板上,眼淚“吧嗒,吧嗒”掉了下來。
“傅以承,你不是愛我的嗎?”
“既然愛過,為什麼不肯給我,哪怕一絲一毫的信任。”
“傅以承,我在你心裏,就這麼不堪嗎?”
“傅以承,我討厭你,我恨你。”
......
被冷意穿透的深夜。
傅以承沒有開車。
出了門,一直沿著小區往外走,出了小區,果然在小區門口的二十小時便利店門前,看到了站在門前翹首以盼的蘇蘭渝。
當然,還有永遠都會隨之出現在自己視線裏的,她的女兒明悅。
幾乎是看見傅以承的第一眼,母女兩個就大步迎了過來。
“阿承。”
“以承哥。”
傅以承站定,雙手插袋,抬眼之間,渾身冰冷的強大氣場全開,眼神冰冷地看向對麵的兩個人。
“我以為我們沒那麼熟。什麼事兒,直說。”
母女皆是一陣尷尬。
到底是蘇蘭渝老練,抿了抿唇,輕輕開了口。
“阿承,阿姨知道,像你這種高高在上,日理萬機的人,是從來不屑跟我們這樣的人為伍的。”
傅以承皺眉。
下一秒,果然聽到蘇蘭渝說。
“所以,阿姨今天來,才想勸你,不要一直執著在小愚身上。她和你不一樣,和我們才是一類人。你是個好孩子,也值得更好的未來,值得相配更好的人,而小愚,不是那個人。”
不知道是那句話,頓時讓傅以承嗤笑出聲。
男人像是忽然間來了興致一般。
他轉身靠在一側的牆壁上,一條腿微微抬起彎曲支在牆上,又從口袋裏拿出香煙,給自己點燃一支,“啪”的一聲,火光亮起,越發襯的男人的臉色沉鬱無比。
“那你倒是跟我說說,她哪兒和我不一樣了?”
蘇蘭渝眯了眯眼睛,臉上換了衣服嚴肅認真的表情。
“阿承,小愚那個孩子從小被他爸爸和我嬌慣壞了。根本就過不了苦日子,你可以問問明悅的,家裏所有的好東西,都是先盡著她吃的用的。”
頓了頓,又說。
“當初,她帶你回來的時候,我一眼就看出你是個好孩子。我還勸過她,如果遇到了個合適的好孩子,就好好珍惜,不能繼續虛榮了。那孩子當時還跟我保證過,說你是一隻潛力股,將來會有前途的。”
“可不過幾個月,她爸爸剛去世,她才過了幾天艱難日子,就跟我說她和別人在一起,不要你了。”
男人沒說話。
夜色裏,他態度懶散,臉上的神色在打火機忽明忽滅的光線裏,越發看不真切。
半晌,才有冷聲問道。
“還有呢?”
蘇蘭渝提著胸口的一口氣,又說。
“你知道容赫吧?”
傅以承把玩兒打火機的動作一停。
蘇蘭渝當即就在心裏無聲笑了。
“她和容赫可以說是青梅竹馬,兩個人一起長大。她還沒成年的時候,我就看出這兩個人孩子的關係不一般。小愚經常夜宿在容赫家裏,有時候甚至好幾天不回來。我那個時候還在想,如果我的猜測成了真,最多到時候讓他們成年了結婚就是。”
“後來,容赫為了她,在牢裏呆了好幾年。這事兒你知道吧?容赫進去之後,我就更加坐實了我心裏的想法。這兩個孩子,肯定是已經發生了什麼關係。不然,容赫怎麼會放著自己的大好前程,為了她進去?”
夜色裏,傅以承的臉上像是鋪上一層厚厚的冰霜,冷肅的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