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若愚那麼敏感的人,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她在親耳聽到自己和陸老的談話之後,會無動於衷。
傅以承像試圖看到她臉上的表情,可明若愚已經僵硬地將臉轉開,呆呆地看向了窗外。
半晌,輕輕地開了口。
“知道嗎?有的時候,我真的很羨慕沈星唯。”
她有家世背景,有無數的人疼著她,不管她做了什麼闖了什麼樣的禍事。但凡隻要她哭一哭,掉幾滴眼淚,就會有人敞開了懷去心疼她。
即使他們遭遇的一樣的事情,連這些身處事外的人的盡力程度都不一樣。
如果爸爸還在,她出了這樣的事情,她相信爸爸也會像是陸老這般,不顧矜貴的臉麵,哪怕是用不能透支的恩情,也不會讓她受到一絲的委屈。
明若愚忽然感覺鼻頭上一陣陣酸意,眼睛驀然就濕了,到底是忍不住沙啞著嗓音說了句。
“阿承你說,如果我爸爸還活著,該有多好。”
男人握住方向盤的手一僵,在距離警局還有不到一百米的地方,驟然刹了車。
車子忽然停了下來,明若愚猝不及防,整個人伴隨著巨大的慣性往前衝去,又重重地彈了回來。
還沒回頭,男人忽然解開安全帶,附身過來,一把按住了她的肩頭,一雙眼睛直直地盯著她,一字一頓地說。
“你跟她,不一樣。”
明若愚沒動,感覺到男人壓在自己肩頭的手上力量無聲加重,輕輕眨了眨眼睛,張張嘴巴,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似乎是怕她陷入更深的自我困境裏,傅以承雙手捧住她的臉,冷涼的氣息瞬間壓了過來。
“你是我太太,是我想要一輩子的人。而她,是陸老的外孫女。與情與理,我都沒有拒絕的理由。”
“還有,那晚把你故意留在警局,是因為你除了我之外,沒有別人。但是沈星唯之外,還有更多你不知道的黑暗勢力,等著隨時要你的命。”
明若愚的眼睛裏蒙上了一層淺薄的水汽,想起那晚的經曆,直到現在,都覺得心裏疼痛難忍,刀割似的疼痛。
“所以你就故意找了個精神病重度患者,和我關在一起,還差點要了我的命?”
一句話說出來,明若愚瞬間就後悔了。
她急忙去拉傅以承的手,慌慌張張地解釋說。
“阿承,我沒有事後責怪你的意思,我知道那個時候我們之間有誤會,你......”
男人卻忽然冷眸一僵,周身迅速凝聚起鋪天蓋地的寒意。
“你說什麼?精神病患者,和你關在一起?”
明若愚一愣,再看傅以承的神色,完全就是不知情的樣子,心裏莫名地“咯噔”一下,像是一扇窗,頓時被人推開了。
“不是你,那......”
明若愚忽然噤聲。
男人忽然伸手將她一把抱進了懷裏,雙手將她用力鎖在自己的胸膛裏,力道之大,幾乎要把她肋斷了氣。
“抱歉若若,我不知道你還經曆過這些。但是,”傅以承危險地眯起眼睛,眼睛裏的寒意一點點迸射了出來。
“我會查清楚,不會讓你平白就承受了這些。”
明若愚閉上眼睛用力回抱這個男人,在知道不是他的那一刻,一顆壓抑的心忽然得到了解脫,什麼似乎都不那麼重要了。
“隻要不是你,我都認。”
男人卻推開她,大掌爬上她的臉,目光似是貪戀似是自嘲般說道。
“如果我沒記錯,我還打了你一巴掌。”他看向她隱約帶著水霧的眼睛,心口處莫名有些疼。
“還疼嗎?”
明若愚紅著眼睛,又跟著笑了出來。
“當然疼。說出去沒人會信的,堂堂鼎呈的總裁,會對一個女人動手。”
傅以承垂下眼眸,一個吻低頭印了下來。
“對不起。”
即使當時是為了給她最好的保護,但是對她造成的傷害,卻是真實存在的。
傅以承的心裏,像是被開水燙了似的,又熱又疼,聲音裏都帶了幾分難以言喻的沙啞。
“這種事情,以後不會發生了。”
明若愚見他認了真,當即拉住他的手,抬手打了一下,嗔怪道。
“沒關係的,隻要傅先生知道錯了,沒有下次就好了。”
說著,兩個人卻都紅了眼。
如今還能在一起,太過太過不容易。
沒人能知道未來的他們會經曆什麼,但至少現在,他們不能再因為任何人,傷害彼此了。
......
兩個人在車子裏膩了很久,最後還是在明若愚的提醒下,才慢條斯理地下了車。
車子沒有開進去,就停在距離警局不遠處之外。
傅以承一手牽著明若愚,一邊拿著手機,不知道在給誰發短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