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前兒這姑娘在宮中指著李貴妃罵,不就是這麼一副嘴臉嗎?
乾元帝下意識地就看了看自己的愛妃。
果然,李貴妃美貌的臉都扭曲變形了,顯然也想到了當初的慘痛經曆。
“嗯……”
有些愛憐地摸著李貴妃嬌嫩的臉,乾元帝就陷入了思考。
“就算陛下不愛聽,臣女也要說。哪怕陛下就此砍了臣女的頭,臣女也要對陛下盡忠!”
宋三小姐那叫一個剛烈呀,隻是她倒是知道,雖然在寵愛李貴妃上頭乾元帝確實是有些荒唐,不過皇帝陛下還是很珍惜自己的名聲的。
砍了一個對自己盡忠,犯言直諫的少女,這怕不是要遺臭萬年的節奏?
因此,哪怕乾元帝心裏不樂意,還是努力擺出一副傾聽的模樣來淡淡道,“你說吧。”
都犯言直諫了,可見這姑娘的嘴裏肯定沒好話。
乾元帝做好了被冒犯的準備。
然而這少女卻隻是抬頭,對自己柔順一笑,一瞬間的美貌照亮了這宮室,容光灼灼其華,卻聽她泛著幾分涼意的清冷的聲音柔和道,“陛下愛重自己的母族,自然是陛下一貫的仁慈之心。隻是叫臣女說,承恩公府卻未曾為陛下著想過。”
她頓了頓,見乾元帝眯起眼睛,就含笑說道,“既然明知是陛下母族,一身榮光來源陛下的恩德,就越發要謹言慎行,不令陛下為難,不為陛下抹黑。如今仗勢欺人,口口聲聲陛下的弟媳婦兒,陛下的母族,卻衝撞公主,欺辱皇後,這等猖狂,若傳出去,隻會令陛下顏麵無存。”
沉吟了片刻,美貌少女的臉上就露出了一抹深切的鄭重。
“陛下待承恩公府之心令人感動,可承恩公府卻如此忤逆,臣女為陛下心寒!”
這一刻,美貌少女的眼角閃過一絲冷光,又給臉色動容的乾元帝磕頭。
“所以,臣女為陛下抱不平。所以,臣女才說陛下錯了。陛下的恩澤,卻縱容出一幹白眼狼,生生辜負了陛下呀!”
她的聲音之中飽含著痛楚,顯然是當真在為乾元帝傷心,這一刻,乾元帝幾乎被感動得潸然淚下。
這哪裏是犯言直諫。
這簡直就是肺腑良言。
這一刻,宋明嵐娓娓道來,卻叫他對宋明嵐的印象都改觀了。
與柔順得什麼都依從他的女子不同,雖然宋明嵐令人生氣,可這忠心卻無人能及。
皇後目瞪口呆,看著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宋明嵐。
一瞬間,她柔弱的話,就令整個公主府的氣氛變得不一樣,甚至乾元帝對皇後的劍拔弩張都不見了。
偏偏這少女並沒有用什麼嫵媚迷惑乾元帝,而隻是用一些簡單的話語,就令乾元帝改變了心意。
承恩公夫人都要嚇哭了。
她尖聲叫道,“陛下不要聽這妖女的妖言惑眾啊陛下!”
“難道不是承恩公府囂張跋扈嗎?”宋明嵐回頭大聲質問道,“陛下愛重承恩公府,因此將公主下嫁,乃是為了令皇族的血脈與承恩公府永世流傳,都是為了承恩公府的未來。陛下的這片拳拳愛護心意,卻被你們這樣踐踏!你們甚至不願陛下的血脈流淌在你們子孫的血脈裏!”
這最後的指責簡直就是要人命,若承認了那還了得?
承恩公夫人目眥欲裂,尖聲叫道,“我們沒有!”
“沒有?若沒有,為何你們膽敢傷害公主腹中之子,令公主小產?你們的險惡用心,路人皆知!”
宋明嵐霍然起身,纖細柔弱的身軀一動,一手指到驚恐得渾身顫抖的承恩公夫人臉上,大聲說道,“還是你對陛下,對承恩公府心懷怨恨,因此才要叫承恩公府血脈斷絕?!”
“陛下,臣女親眼看到承恩公夫人偏愛駙馬妾室,愛之如女。她寧願要卑賤妾室所出的卑賤庶子,也不願公主為她生下有陛下血脈的身份高貴的嫡子,可見這人心中,陛下是如何。隻可憐陛下被她蒙在鼓裏,還想為她脫罪。”
宋明嵐轉頭,幽幽歎息了一聲,水眸含淚,露出幾分傷心。
“不知她在怨恨陛下什麼,隻是……”
這種遮遮掩掩的未盡之語,越發叫乾元帝的臉色不善起來。
“陛下,承恩公夫人哪裏敢對陛下不敬呢?這其中一定有誤會。”
李貴妃美眸流轉,急忙柔聲說道,“陛下不要聽旁人的一麵之詞。”
“並非是一麵之詞。”見李貴妃冷冷地看著自己,宋明嵐將自己纖細的手臂抬起,叫眾人看手臂上的繃帶,沉聲說道,“那情姨娘衝撞公主不成,令我受傷。承恩公夫人卻踩著我又去衝撞公主。貴妃娘娘,臣女知道您一向與承恩公夫人交好,隻怕夫人的肺腑之言您都知道,您如今還十分了解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