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啊,”驚蟄低頭否認,臉都快埋到碗裏了,心裏卻在默默吐槽道,藥湯子都要我替你喝,這還不是欺負的話,那讓我替你背黑鍋就一定是了,例如掏馬蜂窩被蟄的滿頭包,你說是我幹的,再例如打破了奶奶最喜歡的砂鍋,在例如騙我偷看人家洗澡。
往事不堪回首。
“姐。”
暗啞低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胡小滿微不可聞的低聲一歎,駐足回身看去。
——是驚蟄。
剛剛飯桌上輕鬆的氣氛把心理的沉鬱聚散,但吵架了就是吵架了,這是不可避免的。
“你跟我來,”她對驚蟄招招手,走到回廊拐角處停下。
一盞高掛的燈籠,把兩人的影子拉得很長。半靠在柱子上的驚蟄,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胡小滿走過去,翹腿坐在欄杆上,抬頭就是高掛的明月,她心裏一鬆,聲音輕緩道:“從把你帶到家裏那一刻起,你就是胡家人,是我的弟弟。很多時候都是我的關心太少,忽略了你,這麼多年來你的努力,急切,我都看在眼裏,除了一兩句誇讚鼓勵的話我什麼也沒做過,我虧欠你,虧欠了很多人。但是驚蟄......”她回頭,輕輕的聲音中帶著點傷感,“以後那樣的話不要說了,不管是誰,都沒有你們重要。”
驚蟄不知道在什麼時候站直了身體,用說不清的複雜目光看著她。
“對不起,是我誤會了。姐——”驚蟄上前一步低頭看著她,臉上掛著孩子般的羞澀,“這輩子,我最大的幸事就是遇到了姐姐,成為了咱們家的人,我......”
胡小滿鼓勵般的看著他,讓他說下去。
驚蟄抿著薄唇,移開目光:“我回去睡覺了。”
“等等,”胡小滿抓著他的手臂,笑道:“我還有話跟你說。”
驚蟄在她身旁坐下,收攏著肩膀雙腿並著,半低著頭。
看他如小學生一般的坐姿,胡小滿不禁失笑,沒有繼續剛才的話題,而是道:“明日我把村裏的事情安排一下,就啟程回靠山屯,把蚯蚓接回來。”
“真的呀?”驚喜的抬頭,驚蟄嘴角上翹,眉開眼笑的道:“早就想把蚯蚓接回來,但是一直沒有地方安置,這麼長時間了,那家話怕是以為我們拋棄它了。”
“是呀,這怪我。時間都是擠出來的,再忙也有功夫能把它接回來,一直拖著,”胡小滿淺笑著自責,“從這裏回到靠山屯有幾百裏的路,來回需要三天的時間。我不去親自接它回來,蚯蚓怕是不能原諒我,所以要離開幾天,你好好替我看著家。”
沉默了一會兒,驚蟄才說:“好。”
如果可以的話,他更想回到靠山村看一看,那片山林承載著他所有的過往。